莫天悚嚷道:“誰說我還在想翩然?”嚷完自己都不信,垂頭喪氣不再出聲。
莫桃再輕輕嘆口氣,緩緩道:“天悚,是男人就該提得起放得下,不要因為自己不順心就看天下人都不順眼。得罪夏珍和阿布拉江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忘記勳陽的教訓了!沙漠之中兇險莫測,萬一祁雲昊不肯聽你的,塔克拉瑪干說不定真是進去就出不來。”
莫天悚定定地看著莫桃,良久才點點頭:“放心,我這就去找夏將軍。”起身走出房間,心中還更是不靜。一直以來,他都把傷痛掩藏得很深,連自己都不敢觸及,此刻原本就還在滴血的傷疤被莫桃無情地撕開,痛得他無法承受。莫天悚朝夏珍的房間走幾步,實在是沒心情,又轉彎信步朝村子外面走去。郎世煥一直守在門口,看見莫天悚臉色不好,不敢出聲,無聲無息地跟在莫天悚身後。
這次莫天悚是朝著塔克拉馬干沙漠的方向走的。走出村子不遠就是一片荒漠,幾棵被畏兀兒人稱作“托克拉克”的胡桐樹佇立在綠洲邊緣,造型奇特詭異。旁邊是一些被人砍伐過的樹樁。熾熱的風從沙漠中迎面吹來,在胡桐身上繞一繞,居然變得溫存許多。莫天悚想起畏兀兒人對胡桐的描述,“活著三千年不死,死後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朽”。忽然好笑,這明明就是鬼話,三千年胡桐也擋不住一個普通人片刻的刀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郎世煥很奇怪,猶豫片刻,上前問:“三爺,你笑什麼?”
莫天悚搖搖頭,衝沙漠大喊:“塔克拉瑪干,我來了!”又轉身看著遠處的阿爾金山,再一次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阿爾金,我來了!稜格勒魔鬼谷,我來了!”
郎世煥更是奇怪:“三爺,你怎麼了!”
莫天悚笑一笑,一屁股在沙丘上坐下來,拍拍沙地,示意郎世煥也坐下,淡淡道:“沒什麼。剛才你都告訴二爺多少事情?”
郎世煥不敢坐,躬身囁嚅道:“我什麼都沒有說,是二爺自己猜出來的。他問我羅天和阿爾金山,我本來就不知道。”
莫天悚實際也覺得羅天出現得古怪,用心回憶,羅天提到烏曇跋羅花。知道這種花和龍城有關係的目前除他自己、梅翩然和莫桃以外就只有田慧。他還相信梅翩然不會去對羅天說什麼,那訊息很可能是從田慧那裡洩露出去的。再聯想到田慧一直沒有訊息,莫天悚心裡發緊,猛然意識到莫桃沒有說錯,他最近的確是感覺遲鈍,大失常態。深深吸一口氣:“你做得很好。你去龍城看見這種胡桐樹沒有?在龍城的什麼地方分佈得最多?”
郎世煥道:“孔雀河旁有不少。”
莫天悚皺眉問:“樓蘭古城是不是在孔雀河邊上?你聽這裡的人提過鄯孔雀沒有?”
郎世煥愣一下,搖頭道:“鄯孔雀是誰?我沒有聽說過。我沒看見什麼古城,那裡根本看不見人,最近的羅卜莊也在兩百里以外。”一邊說一邊蹲下來,用手指在沙地上畫出龍城和羅卜淖爾的地圖。
莫天悚已經問過不少人,昨天還特意問過夏珍請在軍中的嚮導,都沒有聽說過鄯孔雀,不禁奇怪,開始懷疑梅翩然是在胡說哄他開心,對龍城是不是有烏曇跋羅花也懷疑起來,苦笑嘆息道:“沙漠裡相距幾百裡就是很近的鄰居了。隨便走個地方都得一兩天時間,居然還要用駱駝馱東西!去一趟龍城不得用掉十天半個月?”
郎世煥道:“馬快是快,但駱駝馱得更重,且駱駝能很遠能聞到水的味道。屬下上次進去,也是嫌駱駝慢沒帶駱駝,結果水帶得不夠,沒看完龍城也只得退出來。”
莫天悚皺眉道:“我記得書裡記載羅卜淖爾‘廣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減’,已經全部幹了嗎?”
郎世煥道:“基本上都幹了,我看見的湖泊東西長九十里,南北寬二至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