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羽臺又墜入了冰封之中。
在尋常的日子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華羽臺都像是掩映在山巒間的一隻飛鳥,……一隻看不見行跡的飛鳥。外人若是不注意,都難以發現它。很多路人經過華羽臺,卻不知道這裡是城主夫人的府邸。
現下這漫山冰封,讓華羽臺越發地消隱了,彷彿都看不見它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抑揚頓挫的嗚嗚聲,卻異常的好聽。這聲音不知是哪裡傳來的,縹縹緲緲的迴盪在山林之間,襯著冰封中的華羽臺,越發的空明。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呼——有世界之外的聲音,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咯噔——有一枚奇異形狀的棋子,好像在天空之外的某個透明的層裡,晃動了一下。
……
好像無事發生。
……
日子恢復如常之後,華羽臺明面兒上的秩序,總算是恢復了一些。之前的日子,真像是一場煉獄。
仔細看,華羽臺的每個人,都忙的很,動作一絲兒也不敢稍延的,畢竟上頭交代的公務不等人,後頭的差使也等著人來安排。來往這裡的車架,絡繹不絕,唯獨城主華暖兒的龍馬車,倒是閒了一陣。
華暖兒並不出門,平時就只在華羽臺走走,當然,陪伴她的還有莫半褐。
怎麼說呢?任是誰擁有這樣一座華羽臺,也不會輕易出門的,畢竟這裡的景緻,就已經足夠人賞玩。
若是稍作盤算,華羽臺也能稱得上是這海牙國的知名建築了。
其內連廊依山而建,影影綽綽;橫蔓交織的道路,就像是一個幽野世界……行走其間,怡然忘憂。
……
從中午開始,鳳華城就一直下雨。
降雨量不多不少,正好讓華羽臺這裡的積雪,減少了薄薄的一層。冰雪稍稍消解之後,周圍的氣候,就是溼冷溼冷的。
忙到了傍晚,華暖兒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她抬頭看看外面,竟然有一片烘籠似的霞光。
霞光裡,她看見莫半褐,心裡咯噔動了一下。這情境真的好像是做夢!
華暖兒開始恍惚,她分不清這究竟是幾十年前的幻影,還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她連碰也不敢碰,真怕這場夢消散破碎。
莫半褐也剛完成手裡的作品,抬眼看見華暖兒那樣看著自己,好像也猜到她的心思。
於是,莫半褐提議出去走走。
華暖兒想想,也覺甚好。
二人一步一步的,順著廊道漫行在華羽臺,時間都為他們變慢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那縹縹緲緲的聲音,又順著華羽臺的步道傳來了,仿若是一個殘朽的老叟的聲音。
華暖兒忽然想到——這個華羽臺不知是什麼年月興起的。
時間真的是很久遠了。
不經心頭又掀起幾層塵土。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傳頌著什麼。
“奇怪,若論老,這世上還有比葉興更老的人嗎?”華暖兒心裡不自覺地想著。可是這聲音的蒼老,甚至比葉興這樣真正不老不死的存在,更讓人覺出一種滲透骨髓的蒼老。
華暖兒覺得,像葉興這樣遊離於時間之外的“異數”,已是世間珍奇。她幾乎想象不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異數”了。
“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東西。”莫半褐說,嘴角還噙著一絲微笑。
華暖兒點頭。
這個聲音是好聽的,雖然蒼老,卻並不淒涼,反而令人安心。有一種穿透了世事蒼涼的渾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