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朝那人跑過去,一邊出聲喚道:“赫!”
司徒家以紅色為服色,婧小白和司徒赫小時候都是一身的紅衣,只是赫後來上戰場殺敵,常穿玄鐵鎧甲,那日在碧波閣相見,他傷勢未愈,只著了尋常的便服,今日這一身卻是許久不曾見過的紅衣。
男子多數不著紅衣,除非是大婚之時,因為紅色很挑人,英俊的人可能穿了顯俗,而凡夫俗子更會俗不可耐,鮮少有人能將紅色穿得如司徒赫這般風姿綽約。
在百里婧開口喚他之前,司徒赫並沒有看到她,他的視線也一直放在菩提樹上掛著的那些紅綢帶上。乍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有些驚醒了似的朝來源處望去,婧小白今天裡頭穿了一身鵝黃色齊胸襦裙,外頭罩了件淺藍色的外衫,身邊沒有別人,竟像是從夢中而來。
司徒赫抬腳朝她走去,英俊的面容如刀削斧砍般稜角分明,錦衣的領口、前襟繡有黑色絲線,頭髮高高束起,不見半分頹唐之態,英氣勃發。
身後的親衛隊長周成和趙拓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司徒赫步子大,很快邁到百里婧身邊,低頭打量她,又直接伸手過去捏她的臉頰,蹙眉問道:“怎麼又瘦了?”
百里婧也低頭看自己,疑惑道:“又瘦了麼?”只有赫每次一見面就說她瘦了,除了他剛回京述職的時候說他胖了以外,她自己卻毫無察覺:“我感覺沒有啊。”
兩手掐著司徒赫的腰比了比:“赫,我覺得你也瘦了,腰細了點。”
司徒赫擰眉瞪她:“比劃得出來麼?胡說。”
百里婧笑嘻嘻道:“我都比劃不出來了,那赫用眼睛就能看得出來麼?也是胡說。”
司徒赫不和她爭,微微俯身,捏她的臉用了點力道,恨聲道:“就你這張嘴厲害!”
百里婧揉著被捏痛的臉還在笑,指著菩提樹上的紅綢帶道:“赫,你也去掛個紅綢帶吧,掛得高高的,保佑你早點找個好姑娘啊,你年紀也不小了。”
司徒赫唇邊的笑一僵,鳳目看著眼前的大片紅色,覺得痠痛,微微眯起了眼,只是答:“掛過了。”
“什麼時候掛的?”
“剛剛。”
“多高?”
“很高很高,你看不見。”
百里婧問一句,司徒赫答一句,來來往往的人漸漸多了,卻數司徒赫這聲紅衣最為惹眼,不時有人講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再一看他身側的女子,豔羨聲更大了。
“真般配。從沒見過這樣天仙似的美人兒,還有這樣俊的年輕人!”
“嘖嘖,天生一對啊,瞧那模樣,那身段,那親暱勁兒,已經挽了髮髻,想必已經成親了,莫不是來菩提樹下求子的?”
“哈哈,有理有理。”
法華寺中的菩提樹又叫姻緣樹,樹上高懸的條條紅綢帶上寫了無數個心願,大都是求姻緣,求子的也不在少數。
木蓮聽罷這些議論,暗暗抹了把汗,卻在聽到下一句時別開了頭:
“今兒個是怎麼了?盡是些天仙似的美人來法華寺祈福,瞧瞧,那邊也有一對兒。在散結緣豆呢,要不咱們也去討幾個過來?”
一群原本散開在菩提樹下的人,這會兒都不約而同地朝同一個方向湧去,使得偌大的樹蔭華蓋下只有百里婧和司徒赫二人分外突出。
“別急,都有,結緣豆多著呢,大家都有的。”
溫婉的聲音在人群裡並不大能聽得見,倒是有不少小孩子在苦惱,百里婧和司徒赫終於朝那邊看過去,太多的人了,擠得散不開,可那個人的個子太高,輕而易舉就能讓人發現他——
韓曄。
他的身邊,是他的妻。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能讓你的歡顏瞬間冰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