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皇子倒還配合,繞著半場跑了一圈,技術也還算可以,七皇子邊踢邊跑,遠遠喚道:“落姐夫,到你了!”
韓曄接住飛過來的球,在足尖顛了幾下,忽地一個飛踢,猝不及防地朝墨問所站的球門射去,蹴鞠飛旋著,恰恰貼著墨問的肩側擦過,撞在了木製的球門內,發出一陣轟響。
蹴鞠在耳畔射過時,發出的呼嘯聲,只有墨問一個人聽得見,高高豎起的發有一縷被勁風吹落,正好垂在唇邊,使得他蒼白的面容添了一分魅惑。如此明顯的挑釁,不似晉陽王世子的一貫作風,墨問沉靜的黑眸不易察覺地深了幾分,孱弱立於人前的,是他無力反抗的身影。
“好!踢得好!”
看臺上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落駙馬球技不錯啊。”隨即響起一個威嚴而渾厚的中年聲音,從不遠不近的看臺上傳來,卻情緒如在耳畔,看臺上和蹴鞠場上的人都因為這聲音而跪下了,高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原來,是景元帝在黎貴妃和其餘幾位嬪妃、公主的陪同下上了看臺。
“平身吧。”景元帝在看臺上坐定,才又開口道。
眾人謝恩起身,四下安靜無聲,只等著聖上發話。
景元帝環顧臺下的蹴鞠場,目光卻還是落在了韓曄身上:“朕以為落駙馬不僅才學過人武藝精進,沒想到連蹴鞠這玩意兒也會一手。朕原本還擔心遇到赫將軍和墨家兄弟,駙馬和皇子們會吃不住,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啊,這蹴鞠賽定然很精彩!”
韓曄一笑,恭敬而禮貌地鞠了一躬,卻並未答話。
景元帝轉頭對左相墨嵩道:“墨卿家,你這幾個兒子了不得啊,場上統共才十二人,你們一家子就佔了四個位置……”話鋒一轉:“不過,朕的兒子也不少,加上兩位駙馬,皇室也不乏人才啊,哈哈哈。”
“吾皇萬歲,幾位殿下都承陛下英武風範,犬子貪玩,若是有不當之處,還請陛下輕判。”左相自瞧見場上那幾個兒子,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老二老三頑劣成性,老大病弱不堪,老四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今天卻也攪了這趟渾水。
要知道,與聖上的兒子們較量,豈能當真?
若是贏了,陛下會不高興,若是假裝輸了,陛下會更不高興,這根本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往年他從不讓他們幾個參與其中,這次忘了提醒,倒惹出是非來了,連病怏怏的墨問也在如此重大的場合拋頭露面丟人現眼。
剛剛韓曄那一踢,所有人都喝彩,左相卻沒法跟著一起樂,場內的十一人,連十歲的七皇子都會蹴鞠,墨問恐怕連這玩意兒都沒碰過,如何不是丟人現眼?
“左相大人此言差矣。”景元帝認真道,“比賽而已,哪有什麼皇子、駙馬之分,上了場都只為了贏,好男兒就該認真地較量,只要不使下三濫的手段,有什麼不當之處可言?”
左相連連稱是,額際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滲出細細密密的汗來。
景元帝又望向另一側的黎國舅,笑道:“國舅大人,原來令郎不僅唱戲唱得好,連這蹴鞠也有一手,朕剛剛入場瞧見他傳的那腳球,甚是老道啊!”
黎國舅眯著小眼睛笑,臉上橫著明顯的肉,擠得眼睛越發小了,憨憨道:“陛下過獎,那畜生就是不務正業,臣一定好好督促他用心為朝廷為大興江山出力,勿再終日碌碌無為……”
“好!虎父無犬子啊!”景元帝讚了一聲,面上仍舊保持著笑意,雖然分不清他是真的讚美還是純粹客氣一番。
“陛下,今日姐姐和婧兒都未到場,婧駙馬竟上了蹴鞠場,他的身子可吃得消?若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婧兒回來,恐怕又要鬧得天翻地覆的。”黎貴妃忽地開口道,說話的時候笑意盈盈,聽語氣也真心為了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