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曄讓她糊塗,讓她不甘,讓她覺得滿腔疑竇,她似乎記得有一天晚上,韓曄騎著馬帶著她走過荒涼的郊外,她看到夜空中有一顆很亮的星星,周圍安靜極了,她靠在他的胸口聽得到他的心跳聲,她很想和他一輩子這樣安靜地走下去,但是她害怕,害怕他又突然離開,所以她問他,你愛我麼?
有時候,她聽到韓曄回答,我愛你,有時候又變作我不愛你,她一直都相信韓曄的話,可他前後答案如此不一致,她該相信那一句?
到底這世上有什麼難以言說的苦衷比失去她更重要呢?她想不出,所以她不能原諒韓曄。
是的,韓曄不心疼她,他知道她劃破了嫁衣割斷了佛珠一心尋死胡亂下嫁,他還是無動於衷,如果韓曄愛她,他不會捨得什麼都不做。
走到如今的地步,還去想愛與不愛,原諒不原諒,好像太遲了,百里婧忽然自嘲一笑,韓曄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她,他一句話也沒說,她卻自顧自想了這麼多,她真是個傻瓜。在韓曄的面前,她總是這麼傻。
韓曄的星目看著她,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他終於還是將視線撇開,他成了沉默的無話可說的傀儡。他想說的好多話堆積在心裡,快要將他的胸口擠破,他想要看到她,又不願看到她,他心裡太難受。
韓曄以為別過身去,她就會自己離開,可她並沒有離開,而是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她走得步伐平穩,內力卻大不如前,他一聽就聽得出。
她在他身後一丈遠的地方停下步子,開口道:“大師兄,我有些問題很不解,想問問你。”
這是她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沒有賭氣,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說了兩句就開始哭鬧,她叫他大師兄,沒有帶著嘲諷,只是一個很平常的還算尊敬的稱呼。
韓曄轉過身,對上她的目光,他不知如何面對這樣平靜的她。
“前幾天我收到用三師兄的筆跡寫的信,讓我去城東關帝廟找他,他要告訴我關於鹿臺山的秘密。我一直都想知道鹿臺山到底出了什麼事,山上到底有什麼秘密才遭此大劫,如果三師兄真的活著,他是不是也應該找過大師兄你……我想,也許只有大師兄才可以為我解惑。”百里婧一口氣說完。
韓曄在她開口的時候已經料到她要問的是鹿臺山的事,然而,有關鹿臺山的那一段往事是他最不願讓她知曉的,關帝廟、三師兄、鹿臺山、大師兄、秘密……她對著一個罪魁禍首問真相,她的每一個詞每一個問,都以她的天真和信任欲將他逼瘋。
她應該不知道,每一次只要對著她時間太長,他的情緒就很難控制,隨時可能在她的一個問一句話一個眼神裡崩潰,所以,他從來不願意看她,不願意主動跟她說話,他把自己變成不會笑不會開口的無趣木頭人,否則他定會像迷津谷底時一般在她的哭聲裡全軍覆沒。
提起關帝廟,韓曄已經受不了,看到她美麗稚嫩的容顏煥發出新婦的光彩,他更是心如刀絞,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這些問題以後再說。”
韓曄說著,自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來,在手中握了一會兒,遞給她:“即便你已為人妻,即便還恨著我,可你願意叫我一聲大師兄,我已是心滿意足。若你不嫌棄,就收下這最後一次的生辰禮物,我已是沒什麼可以送給你的了。”
百里婧的視線沒有落在他手心的那樣東西上,而是直直地看著他手腕上的那串辟邪木佛珠……
正文 第215章
韓曄的手伸出去很久,百里婧都沒有動,她忽然後退一步,丟下一句冰冷的話來:“你的東西讓我覺得很噁心,留著給別人吧,我不稀罕!”
她說著,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