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說他誣告,那麼在他所查到的這些事情之後,一定還有另外的事。但目前為止,他的勢力只能調查到這一步。所得的結果只是,他大哥要——謀反。
誣告皇兄謀反,這罪可不輕於大哥把父皇也連帶著一起告了的事兒。一旦中計,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無論是想要將計就計、趁此時機了結此番爭奪,還是僅僅因為吃不准他大哥那邊到底在耍什麼花招、不能讓自己陷落進去,他都不可能將此事提前告訴給父皇。
但這樣一來,又有些縱容他大哥謀反之意。即便大哥事敗、他這邊事成,事後,他這心裡,於兄弟情意上,總有些說服不了自己。要知道,他大哥一旦謀反、且事敗,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兄弟之間,爭歸爭,鬥歸鬥,若是把人往死路上逼、或是眼見著人往死路上走而不阻止,還是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在父皇說起蒙山狩獵一事之時,只一瞬,他便動了惻隱之心。再加上回府看到穎月、想到菀汐,便想出了一個試探他大哥是否願意收手之計。
那便是,想一個妥當些、體面些的由頭兒,將月兒送還給大哥,如果大哥接了,不用再問什麼,也知道他大哥放棄了謀反的念頭兒。或者是,證明了那謀反的念頭兒真的只是一個幌子。如果他大哥不接,可見他大哥利用月兒謀事之心堅決,謀反之心昭然若揭。
他希望最後關頭,他大哥能懸崖勒馬。
甚至於,他不惜將自己的提醒做得稍稍明確一些。
但是再明確,都要有一個度。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大哥、或是讓他大哥能輕易便料到,他已經有所準備吧?
已近天明,宸王雖是不動,只是一直輕擁著容菀汐,但實際上,心態卻和輾轉反側沒什麼區別。
如果他大哥那邊的動靜,真的只是“謀反”,並無什麼隱藏在這兩個字之下的東西,結局便簡單了些、對他有利一些。要麼,就是他大哥放棄了這作死的念頭兒,此番秋獵風平浪靜的過去;要麼就是他贏得徹底。
但如果在這“謀反”二字之下,還有什麼隱藏著的東西,結果,可就說不準了。或者也可以說,結果註定是他輸。因為他實在探知不到他大哥那藏在最深處的籌謀,他現在所做的一切準備,都只是基於他探知到的表面。風雨襲來,他沒撐傘、也沒穿蓑衣,甚至於不知道今兒會有這一場風雨,這才是最可怕的。
但他又不能逃避。身處在這天下間,就必須直面風雨。
天亮之前,宸王才睡了一會兒。仍舊保持著輕擁容菀汐的姿勢。他很怕輸,除了母妃和外祖家的安危之外,他更怕,一旦輸了,他便再也無法擁抱她。
他看到了她繡的字……只願君心似我心,死生不棄長相依。
他的心,自然也如她的心一樣。可如果他做不到對她死生不棄、做不到與她長相依偎,便不能讓她知道君心似我心。他寧願讓她以為,她深情錯付;寧願讓她以為,在宸王府裡的一切,不過是醉夢一場。
……
雨夜潮溼,容菀汐卻覺得周身很溫暖。在溫暖之中,這一覺兒睡得很沉。醒來之時,竟然已是日上三竿。
初夏也不叫她,只是坐在圓桌兒旁,手托腮地不知道想些什麼。自打昨兒早膳之後,知秋就鬧起了月事痛,估摸著這一會兒,還把自己捂在床上坐月子呢。倒是累得初夏一人兒折騰,脫不開身。
容菀汐輕喚了初夏一聲兒:“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小姐。”初夏回身道。
好像還在想剛剛沒想完的事情呢,有些心不在焉的。連嘲諷她睡得這麼久也沒說。
容菀汐揉揉頭,看了下身旁。床裡,空蕩蕩的……
“初夏,你什麼時候兒進來的?”
“奴婢一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