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東一句西一句的問著,弄得人好生摸不著頭腦。但容菀汐心裡卻明白,想來此時,皇上心裡已經有了判斷,只不過是在印證自己的判斷罷了。
從夏果的死相上看來,應是給主子拿了杏仁兒後並未馬上回去,自己躲在外面先偷吃起來,但不知何原因,發現了那帶有蹊蹺粉末的牛皮紙,與人爭搶起來,被那人出手殺了。當然,這只是從夏果的死相上看出的,最表面的東西。
以秦穎月的意思,自然是要讓皇上往深一層去推敲。只要稍稍一想,便不難想明白夏果之死的整個過程。
聽了皇上的問話,小桃細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連連搖頭,道:“陛下恕罪,奴婢實在想不明白啊。”
“是想不明白,還是不敢說?”皇上問。
小桃猶豫了一瞬,又道:“有想不明白之處,也有不敢說之處。”
這都是秦穎月教給她的。秦穎月囑咐得仔細,說如果皇上問她對夏果之死怎麼看,第一遍她千萬不可回答什麼,待到皇上再問,她便說,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有不敢說之處。果然如同秦穎月所料,皇上真的問了她的看法,而且還真的問了兩次。如此緊張之時,卻也不免對秦穎月佩服得五體投地。
“何處想不通,何處不敢說,你細細說來。”皇上道。
“是……”小桃很害怕的樣子,支吾道,“奴婢覺得……奴婢覺得……應該是夏果在御膳房拿了杏仁兒之後,躲在這兒偷吃,但不幸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比如說……比如說是有人在埋什麼東西、或是扔什麼東西。夏果剛好把東西撿了來,也有可能是搶了來,反正兩人就因此而撕扯起來了……”
“只是奇怪的是,既然這牛皮紙上面有香露的味道,應該是女人用的吧?其實夏果力氣也不小了,兩個女人撕扯,她不一定會落入下風啊,怎麼就能被人這麼利落地給殺了呢?而且……”
小桃很不解地猶豫了一下,看了知秋一眼,道:“奴婢斗膽,大膽做一個假想……如果這東西是知秋姑娘的,知秋姑娘就只是拿在手裡、或是帶了一路,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水仙味兒啊……奴婢、奴婢真的覺得是知秋姑娘所為,但這一點又實在想不通。”
“奴婢只是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兒說出來,不敢欺瞞陛下,還望知秋姑娘莫怪!”小桃說完,慌忙向知秋施禮賠罪。
知秋這時候又驚又怕又氣,哪裡還能有什麼應對?面對小桃這般看似膽小誠實、實則巧舌如簧的話,根本想不出應對之法。“你你”的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出什麼有用的來。
皇上道:“你想得倒也細緻,只是有些地方未及那麼深……”
旁人瞧著,估計是想不出皇上哪根筋錯了位,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對一個平日裡不怎麼待見的小丫頭忽然有了耐心。聽得皇上給小桃解釋道:“你沒見夏果嘴裡還有咬了一半兒的杏仁兒麼?可見那行兇之人是偷襲,趁她不備將她給殺了……”
“且人在極度發狠的情況下,力氣可是出奇的大,想要將一個毫無防備的、與自己原本的力氣差不多的人給一擊斃命,並不是難事。至於那牛皮紙上的水仙汁子味兒,你怎知,就是這一路沾染上的?或許這牛皮紙在這歹人的屋子裡藏了許久呢?”
皇上給小桃的這一番仔細解釋,弄得人人詫異,包括小桃自己,但卻不包括容菀汐在內。因為容菀汐清楚,皇上的這一番解釋,明著是說給小桃聽,實則是說給知秋聽。
皇上給小桃解釋完,便對趙太醫道:“將那塊兒牛皮紙上的粉末全都刮下來,放你手裡放一會兒,再聞。”
“是。”趙太醫雖然不明白皇上的意圖,但卻也應道。
按著皇上的吩咐做了,皇上將那一塊兒空紙扔到夏果的屍體上,吩咐李忠貴:“找人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