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纏在楚君山脖頸上的那條冰涼滑膩的觸手就更換成了某種更為乾燥、也帶了一點兒冰涼的溫度的東西。
梁星淵的手掌握在了他的脖頸上,人類脆弱微末的脈搏正在一下一下的跳動著,提醒著梁星淵,他正掌控著另一個“人類”的生命。
即使他認定,這隻假扮他愛人的愛人是一隻怪物,可是,那張蒼白的臉竟然帶著盈盈的笑意。
楚君山伸出手,蒼白的指尖搭在梁星淵的手腕上,並沒有帶上任何力道。
他只是微微地彎起眼睛,看向梁星淵:“你要殺了我嗎?”
良久的沉默之後,他並沒有等到任何回答。
楚君山臉上的笑意更加盛大,他艱難地轉開眼,偏過頭,低低的咳嗽了幾聲:“如果你捨得的話——儘管來試試吧。”
琥珀
如果此時此刻,仍有深淵中生活著的其他怪物站在糾纏在一起的人類身側,就會驚恐地開始逃竄。
因為,沒有任何怪物在看見他們的王如今的神色之後,還能夠活著回來。
黑色的霧氣如絲線般纏繞著梁星淵的身側,他整個人都被層層疊疊的黑霧籠罩起來,俊朗的眉眼在灰暗的光線中顯得詭辯難測,竟帶上一絲格外妖冶的美麗。
如若不是手掌中央仍然在微弱跳動著的人類脈搏,他幾乎忘記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他所熟知的那個人間嗎……?
不,絕對不是這樣!
可是,梁星淵的身體卻格外誠實,他痛苦地凝視著那張蒼白的人類面龐,被那雙含著微弱光芒的眼睛給攫住,彷彿那雙眼有什麼魔力一般,令他一點點的脫開力氣。
可是,即便他在下意識中給予了這個對他來說異常孱弱的人類逃脫生天的機會,對方卻似乎對此渾然不覺,甚至帶著些微妙的睥睨意味。
他只是臥倒在他的懷中,依戀一般,用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鬆鬆的,一點兒力道都沒有,似乎並沒有任何想要求生的意味。
應證了他剛剛說的話。
想殺我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捨得的話。
楚君山方才在追逐中被觸手重重擊落了幾下,當時狂飆的腎上腺素為他阻絕了疼痛,而現在,身體判定他已經來到了安全的地方,於是,鮮明的痛楚便從受創的地方徐徐升起。
他微微眯起眼睛,細密的睫毛簌簌抖動,而後又被濡潤的汗滴浸染,潤溼成一簇一簇的形狀。
如潮水般泛起的疼痛令他不自覺地蜷縮著身體,可是唇角牽起的笑意卻從未挪動分毫。
他……不會捨得的。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一隻怪物對自己愛侶的忠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他這副模樣令梁星淵感到有些動容,楚君山逐漸感覺,桎梏住自己的那些觸手,正在逐漸的放鬆下來。
可是,他卻像是玩火的孩子,燒燬了一棟大廈仍然不夠,他想要玩弄的,也許是更加深層的東西。
“唯有惡犬,最與美人相配——”
他低低的垂著頭,唇瓣以一個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