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蘇在水果攤前發現她,竟然毫無顧忌揚聲叫「曉敏曉敏」。
完了。
如果他還肯偷偷摸摸瞞老婆騙老婆,事情還有挽回餘地,這樣明目張膽,完了。
他追上來,「曉敏。」
好曉敏,一向有她那一套,不慌不忙抬起頭來,笑笑說:「先生,你認錯人了。」揚長而去。
他要叫她看見,他幾乎逼她看,好讓她看了回去向姐姐報告此事,她卻偏偏不讓他得償所願,她說什麼都不要看見,他輸了。
這一場鬥智表現得好不精靈,但內心還是受到極大的震盪。
曉敏情緒低落得要爆炸,定要找個人訴苦。
她到另一家市場去買齊雜物,駛到老伯家去。
老人在後園曬太陽,房東梁太太正幫他收拾地下室,曉敏立刻參予,手腳磊落,動作敏捷。
梁太太沒聲價稱讚她。
曉敏自己的小公寓不知多久沒打掃,象個狗窩,只得暗地叫聲慚愧。
換過床單被褥,用蒸氣吸淨地板,用力洗刷衛生間,然後噴上空氣清新劑,地下室煥然一新,曉敏把買來的食物一一在廚房架子上放好。
梁太太說:「現在像你們這樣捨己為人的女孩真不多了。」
曉敏笑著隨口問:「我們,還有誰?」
「咦,你帶來的范小姐呀,她上星期來過、也幫老伯大掃除。」梁太太依實報告。
「她一個人?」曉敏忍不住問。
「是,不過稍後小郭先生來接了她走。」
曉敏不語。
梁太太感喟:「都嫌老人髒,又嫌老人呆,那裡有你們這樣古道熱腸,不嫌老人沒有利用價值。」
曉敏笑了,「不一定,也許老伯在什麼地方藏著成噸黃金,那時我們就受用不盡。」
梁太太搖頭,「我們拾不得他呢。」
「同他說了沒有?」曉敏指梁宅賣屋的事。
「講過了,他很替我們高興,卻無其它表示,」梁太太有點內疚,「我們一搬,連累及他。」
「他在這百餘年內什麼風浪沒有見過,不怕,不怕。」
「你們會幫他的吧。」
曉敏點點頭,「我們會盡力而為。」
「現在地皮這樣貴,」房東太太不知是惋惜還是慶幸,「中國人置地觀念真的不差。」
所以有人要抑制溫哥華成為香哥華。
「你們將搬到什麼地方去?」
「加技利。」
這麼遠!「梁太,我們以後見面機會少許多。」曉敏不由自主握住她的手。
老伯這時慢慢走進屋來。
梁太太說;「你們談談,我還有成籮衣服要熨。」
老伯剛剛坐好,曉敏約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滾下來。
老伯靜靜遞一方手帕給她,手帕雪白,熨得筆挺,可想而知,大概是範裡的傑作。
老伯溫言問,「孩子,你因何傷心落淚?」
「他不再愛我。」曉敏嗚咽地訴說。
老伯瞭解地點點頭,「呵,原來如此。」
曉敏握著老伯粗糙的雙手,「比這個更壤的是,我也已經不再愛他。」說完了,擔心沒有人聽得懂這樣的囈語,補一句:「你明白嗎?」
「我都懂得。」老伯微笑。
「我是何等的渺小,」曉敏羞慚地說:「世上有那麼多大事發生,我卻為兒女私情哭泣。」
「不要緊,不要緊,大事有他人關照,你且理你的私事。」
曉敏聽了,破涕而笑。
房東太太在廚房熨衣服,一邊開看錄音機,聽中國小調採茶撲蝶,曉敏忽然想起來,她念小學的時候,曾與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