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可能是怕驚醒她,可能是這樣會彼此暖和些。車到株洲的時候,天已大亮,停車的時候她醒了,看到自己竟靠在陌生男人的肩上睡了這麼久,臉紅紅的站起來伸個懶腰,窗外是白皚皚的雪。
她好想下車呼吸新鮮空氣,但車廂的人太多,實在是寸步難移。
『吃點東西吧』那學生也站起來,拿下他的行李掏出一個蘋果和麵包遞給她。
她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吃吧,上車前洗乾淨的,不用削皮了』那學生的手又向前遞了一點。
她拿過麵包狼吞虎嚥起來,甚至顧不上對人家說聲謝謝。她實在是太餓了,吃兩口麵包啃一口蘋果。吃完後才發現那男孩一直在看她,『你怎麼不吃?』『我不餓』——事實上,這是他最後的糧食,在接下來的十多個小時他都沒吃過任何東西,不過這隻有他自己知道。
兩個年青人就這樣聊了起來,知道了彼此的一些情況。女的叫杜鵑,男的叫李禹。
女的十八歲,在惠州的T 公司打工;男的二十一歲,在廣州的Z 大讀書。後來聊著,居然說起了四川話,原來他們還是同縣人。
本來最孤獨寂寞的旅途變得有趣起來,更多的時候是聽李禹講大學裡的趣事,關於逃課,關於怪癖同學,還有系間的籃球比賽,和BBS 上雷人的語句。聽得杜鵑是一楞一楞的,羨慕的眼神流於言表。她也有個親哥,正讀大二,她哥考上大學那年,她就失學了,正好初中畢業。
其實她的中考成績當時名列全校前茅,足夠上重點高中。但家裡實在是負擔不起她們的學費,只好讓她綴學在家幫乾點農活。07年夏天忙完雙搶,她就和同村的八妹一起加入了南下打工的大軍。
近三十小時的歸程變得不再漫長,起初陌生的隔閡在鄉音中融化。火車到了成都後他們又一起坐汽車回到了家鄉,並相約正月初八在汽車站一起結伴回廣東。
春節過得幸福而充實,短短几天一晃而過。除了與家人團聚,盡享天倫之樂外,兩個年青人還偶爾思念著對方。彼此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似乎是上天讓他們遇見在那時空的交界處,相識相知。但這只是心底的秘密,誰也沒有對家裡人說起,畢竟這只是旅途中的偶然邂逅。
初八一大早,杜鵑就在汽車站看到了李禹,分離雖只短短几天,卻似好久不見。
汽車票他已經買好了,杜鵑想把錢給他,他不肯要。在去成都的車上,他們聊著春節的趣事,歡樂之餘,亦有絲絲離家的愁悵,此去廣東,又要很久才能回一趟家了……
火車票李禹也已經買好,是他早幾天來排了幾個小時隊才買到的,他只對她說這是朋友幫忙的,朋友沒要他的錢,所以他也不收杜鵑的錢。他家也是農村的,一學期的昂貴學費和生活費已經令家裡四處舉債了,那幾百元錢的車票對他無異於一筆鉅款。
離開車還有幾個小時,他們就拿著行李逛逛成都。都市裡過年的氣氛不像農村,雖然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可天冷得大家都不願意出門。幾天的分別,卻更加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並肩走在繁華的省城,宛如一對情侶或者兄妹。
火車依然那麼擁擠,春運的高峰仍在持續。坐在他們對面的是一對情侶,男的講著一口廣東普通話,估計是隨女方一起回孃家。杜鵑坐在最裡靠窗的位置,正對面是那個『廣東男人』,他的左手邊是他情侶,正對著李禹。他們中間的茶几則倚著一箇中年民工。
夜深,車內燈光暗了許多,大部分乘客都已沉睡。李禹迷糊中感到對面的女人雙腳在夾著他的左腿,而且不斷地震動。半睜開朦朧的睡眼,卻給坐在茶几的民工擋住了視線,只看到對面那情侶都趴在茶几上睡去了。他想將腿收回,那女人夾得更緊了,還伴有陣陣抽搐。怎麼回事?此時李禹已睡意全無,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