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有些哽咽。
“泱泱,爸爸來接你了。”
泱泱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轉身和其他人告別。
等到沈清河和司機把行李都放好,泱泱已經坐在了汽車後座。
沈清河垂頭沉默了半晌,才開啟車門,坐在了少女旁邊。
看著神情疏離的女兒,他緊皺著眉頭,有些痛苦地咳嗽起來。
緩過氣之後,他閉了閉眼,才沉聲道:“泱泱,爸爸先和你說對不起。”
“從你離開的那一瞬間開始,爸爸就慢慢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但我又無論如何無法解釋這種不對勁。後來收到了徑庭的信,他把你和蘇枝意之間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我,我才知道,她差點就害了你。”
說到這裡,他的呼吸重了些,看著扭過頭去看不清神情的少女,又繼續說:“徑庭說是蘇枝意矇蔽了我,以致於我一味地批評你,責備你。但我沒臉這麼想,是我自己,竟然不相信自己從小養到大的親生女兒,反而一再站到別人的身邊為她主持公道,連我都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從襁褓到桃李年華,他看著女兒一點點的長大,剛生下來時那麼小一團,還覺得怎麼寵也寵不夠。
嬌縱又如何,他原本明明就巴不得女兒嬌縱一些,總之有自己兜著。
後來怎麼……怎麼自己的想法就完全變了?
突然沈清河又想到了什麼,神情逐漸慘白。
“在收到信的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衝爸爸歇斯底里地喊,質問我為什麼不相信你,為什麼再也不是那個疼愛你的父親了,但我怎麼也張不開嘴。後來……你躺在了病床上,你對爸爸說,你下輩子……再也不要當我的女兒。”
四五十歲已經身為團長的中年男人說到這裡竟帶了哭腔,坐在前排開車的司機正襟危坐,大氣也不敢出。
泱泱終於重重地呼了口氣,看向沈清河,目光平靜。
“爸爸,在你一次次責怪我,信了蘇枝意的話冤枉我,要求我向她道歉的時候,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你會和我說對不起。這對那時候的泱泱來說是一種奢望。”
“然而現在終於聽到你說這些話,我卻沒有太多感覺了。”
說到這裡,少女自嘲一般勾了勾嘴角。
“爸爸有沒有想過,在你對我失去信任的同時,我也一點點失去了對你的信任。就算現在你這樣悔恨,我也只是覺得過去那些委屈終於消散了些,您能懂嗎?”
世界修復度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原主釋懷了些,但也僅僅只是百分之五的變化,而已。
沈清河張了張嘴,有些頹然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
“我知道,你怎麼想,都是對的。往後你遠離我也好,怨恨我也好,都是我作為一名不合格的父親應得的。怎麼樣,都可以。”
他一寸寸地看著女兒,小時候時常坐在他肩頭的小姑娘,已經長得這般大了。
男人蒼老的雙眼佈滿了紅血絲。
泱泱定定地看了幾秒,才轉頭看向窗外,有些隨意地問道:“蘇枝意呢?她在哪裡?”
聽女兒提到蘇枝意,沈清河的沉默了下來,神情變冷了些。
“一開始送回家裡,你柳眉阿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剛一走上去就被她揪著頭髮又捶又咬,嘴裡全是一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我們反應過來之後好不容易才扯開。”
“之後又一直說一些自己是女主角,不是柳眉生的,要找最有錢的人當父母,還有徑庭是她的丈夫這樣的話。把她送到醫院之後,醫生再次確診確實有了精神問題,而且十分嚴重,有傷人傾向,以後都只能待在精神病院了。”
泱泱聽罷,點了點頭,沒有作任何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