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身著樸素白袍的僧人,身姿修長,身如玉樹,一手立於胸前,一手持紫檀佛珠,邁著沉穩而舒緩的步伐,神情無喜無悲,緩緩穿過數百修士。
眾人竟不自覺屏息凝神,望著他一步一步踏入殿前,轉過身,用漆黑潤澤的雙眸凝望著他們,就像佛像慈悲地垂憐世人。
男人旋即雙手合十,平靜地念出一句佛號。
如玉石相擊一般低緩沉越的梵音傳入耳畔的一瞬間,眾人竟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慄,令他們不自覺崇敬信服。
這,是何人?
既是僧人,又為何恍若神只?
容奚斂下眉眼,沉聲道:“此乃雲禪寺釋生佛子,將會和你們一同前往須彌山。”
容奚話音落下後,有如一道驚雷,令殿內竟好一時沒人應聲,只呆愣愣地望著那無比平和地注視著他們的男人。
只在史書內才有的佛子?
佛子竟真的存於世間?
不但真的存在,而且果真如史書中記載的一般,風姿忽若神。
待反應過來之後,眾人才連忙俯身行禮。
“青雲宗弟子,見過佛子。”
而泱泱就正處於殿前最靠近諸位長老,以及……十分靠近這位佛子的位置。
又是一個不亞於煞血閻羅的變數。
釋生。
真是一個極好的名字,和他的人一般,乾淨,出塵,叫人輕易不敢染指。
一切變數只會因她而起,那這釋生,又是因何種原因現於世間?
既來自雲禪寺,看來同了悟有些關聯了。
而釋生將此間眾生納入眼底,卻一眼知曉,他的劫緣來自何人。
那人臻首娥眉,身姿柔嬈,嬌靨白如凝脂,如雲青絲用玉簪輕挽在腦後,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同其他人一樣,皆是一襲碧綠素衫,微微垂眸,並未直視於殿前。
但釋生早已看到了那雙宛似含煙的桃花眸。
確實如了悟所說,生了極好的皮囊,至於是否善偽裝……
他只覺,了悟所言,恐有偏頗。
性本惡之人,不會生一雙那樣純粹的眼。
眼通心,而心無法偽裝。
一旁的容奚再交代了幾句之後,手腕一翻,大殿中央便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傳送符。
所謂傳送符,便是頃刻之間就能將所有數百修士傳送至千里之外的符籙,包括須彌山。
“啟程吧。”
男人的聲音依舊極清極淡,又彷彿有些意味不明。
而在最後一個字音未落之時,眾人的身影已經頃刻消失在原地。
弟子們離開之後,諸位長老也都先後離去。
宗門大殿內逐漸只剩下一道身影。
他端坐許久,才站起身,緩緩走出大殿,直到走到最東邊時,才停下腳步。
男人眼神所望,正是須彌山的方向。
昨夜同少女的對話在容奚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一開始他將泱泱召來,只是同其他長老一樣,給自己唯一的親傳弟子一些提醒。
少女同往常一般,淺彎著唇聆聽、答謝,便再無他語。
容奚知道,少女只待他說完之後,就會毫不留戀地離開。
但昨晚兩人相對而坐之時,容奚想起白日裡釋生的出現以及了悟那些老生常談的話語,第一次問出了糾結於心中數年的問題。
“泱泱,你心中是否還在責怪我十年前所說過的話?”
他問得平淡,擱於膝上的指尖卻不自覺蜷縮起來。
泱泱聽言,先是一怔,似乎有些困惑,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柔柔地笑了一聲,輕聲道:“師尊,我並不曾想到,如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