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墓園,天空映下的色澤將灰白的墓碑也染成了五色石,李奉舉著一把黑傘,抬頭看著從天空上落下來的彩色的靈雨。靈雨滴落在草木上,一朵朵繡球花丶鬱金香綻放開,將單調的墓地點綴成了一座花園。
「驚醒封鎖解除了。」
「我們逃逸成功了,接下去會進入漫長的漂泊中,但至少能夠寧靜一陣子。」
一隻機械鼠站在了自己的墓碑上,那雙靈動的眼睛不像是任何精密的儀器,與人的眼眸相近。「若是這個結果,那一切都值得。」李奉點了點頭道。
「我們獲得的元幽,也讓我們進入到了虛擬探索時代,除卻那出走的四成人類,其他人都將選擇自己更向往的生活方式,適應不了異度荒塵的嚴苛殘酷也沒有關係。」子鼠說道。
李奉目光從子鼠的身上緩緩的向下移,望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隨著天空與鮮花的色彩映照,這黑白畫素的遺照也呈現出了原本的模樣,肌膚白裡透紅,髮絲烏黑,鼻樑小巧如玉,唇色硃紅。
「你看上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子鼠觀察著李奉的神情。
「我期望的是異度荒塵為虛擬,這樣我可以將承載著你記憶丶性格丶秉性的資料捏成你原本的樣子,當我戴上虛擬頭盔的時候,我將在數碼世界裡與你相見我不過在挖掘另外一種永生,當下科技可以實現的數字永生,可整個宇宙像是與我為敵一般,將真實與虛擬顛倒,真實世界中你還未誕生,虛擬家園中你也已經消亡。」李奉說道。
李奉也有信仰,他的信仰很簡單,不是自己永生,而是可以真切的看到已故的人,看到她的笑容,為了這個目標,他挖開了一扇門,這扇門的背後何其恐怖,他以凡人之軀不知如何去抗衡,但還是竭盡自己所能
「現在我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時間,女媧神端掌握的時間之力是狹義的,猶如一條小小的溪流,假如它還沒有匯聚到異度荒塵這樣的巨大江河中時,我們要讓家園內的時間逆轉,只需要改變溪流兩端的高度,可異度荒塵這樣浩瀚磅礴的江河,又需要多麼龐大的元力才能夠讓其逆轉?」
「儘管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可連對付一隻拙劣的高維生命模仿者便犧牲掉了我的良知,我所持有的品質中還剩下多少可以犧牲,我害怕真的抵達了人間聖度,真的扭轉了廣義時光,我已面目全非。「
李奉在對著墓碑中的人自述,也是在與機械子鼠交談。
「這些話你可只能對我和對自己說,他們堅信你是最理智最全能的探索生命奧秘的真神,可你其實只是一個自私的科學怪人。」子鼠認認真真的批評道。
「讓我一個人在這裡躺一躺吧。」李奉說道。「就不!」
李奉哭笑不得,從未想過祭拜一個人,這個人嘰嘰喳喳像只夜裡出沒的老鼠,吵得人不能安靜的思考人生。
清晨,陰雲不濃,抵擋不住初升的旭日光輝,如窗簾薄紗的柔和陽光灑在街道上
街道中車水馬龍,可以看到學生揹著書包上學,也可以看到不少西裝革履者提著公文包快步行走在斑馬線上。
高樓大廈上滾動著一些關於虛擬世界的宣傳,一個又一個看上去非常權威的專家用一種危言聳聽的口吻強調,異度荒塵未必是真實的。
明明一切才過去了沒多久,人們就是更願意相信美好的,所以當許多資本商家都貼出關於虛擬裝置的gg時,已經有一些更年輕的人相信,異度荒塵確實是一款虛擬遊戲。
吳痕吃過了早餐,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時,看到人們對專家說辭的反應,不由開始懷疑女媧神端是不是啟動了什麼失憶法則。
這個失憶法則,讓全天下人都遺忘掉不久前經歷的苦難,讓所有人都記不得李奉曾經向世界宣告的那個真相,並且越來越多智者進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