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帶著大王離開靜室,出了門,一路往北而行,前往北塔。
北塔位於寺廟的最北邊,在一高牆之內。上次柳椒來的時候,院門緊鎖,閉門謝客,現在情況恰恰相反,院門大開,還佈置著鮮花,歡迎貴客。
北塔是供奉歷代雪狼王骨灰的地方。因此,雪狼王來到天帝廟,也必定要到北塔給祖先上香。
這兒現在打理得很好,井井有條,園林之內,豎起著一道道朝天石塔。每一尊石塔內都供奉著一名雪狼王的骨灰。雪狼王抬頭望去,見石塔生苔,空對一片殘暮天,烏雲如海濤隨風捲動,頗有陰森之感。
方丈又跟雪狼王說:“大王,要上香了嗎?”
“這些石塔上都有苔蘚啊。”雪狼王似不經意地說。
方丈嚥了咽,說:“是……這個……這個是沒有好好清洗的緣故。貧僧有罪。但這邊雨多溼潤,這些石塔在園子裡風吹雨打的,長出苔蘚,也是難以避免的。寺內僧眾都是人類,也不像妖族能飛簷走壁地跳上塔尖拭擦。長年累月的,那就……”
“我明白。”雪狼王點頭,“我就這麼一說。”
說著,雪狼王又嘆道:“墓庭人已散,祭處鳥來過。碑石生苔蘚,榮名豈復多……只怕本王身後也是葬在石塔下,尊榮不再,空等生苔罷了。”
方丈忙道:“僧侶一定會好好清理大王的靈塔,不讓它生青苔的。”
雪狼王斜看方丈一眼。
方丈立即發現自己失言了:這不等於咒大王死嗎?
雪狼王不打算計較,便乾咳兩聲,說:“父王的靈塔在哪兒?”
“大王請到這邊來。”方丈領著雪狼王到一處靈塔面前。
白皛皛的父親不是雪狼王,但白皛皛繼位雪狼王后,很快就追封了親父為王。因此,他父親的遺骸也轉移到這兒了。
雪狼王到了父親的靈塔面前,相當感慨。想起父親生前,還說自己雖然出生神聖雪狼一脈,但混不上王,當個侯也夠嗆,頂多就是伯罷了。父親一生都是“伯爺”,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王了。
“唉,父王……”雪狼王感嘆,“當初您送我去天家做質子的時候,我還記得……”
雪狼王說著,話音忽然一頓,打量了一下石塔,卻問方丈說:“怎麼父王的靈塔上沒有苔蘚?”
方丈一怔,沒想到雪狼王問起這個,緊張起來:“這……這可能是因為這是在您追封他之後才建的靈塔,這個塔就比其他的都新,所以沒有苔蘚。”
雪狼王便仔細觀察這座靈塔,只見靈塔也是石頭做的,上掛著一副木作的燙金牌匾,上書“頫仰乾坤,別有仙源”八個大字,這是雪狼王親題的,他認得。
雪狼王凝眉,招呼左右,說:“把牌匾摘下來。”
左右侍衛便要爬上去摘牌匾,不料卻被方丈阻止了。方丈慌忙攔住,說:“這是先王靈塔,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尋常妖物碰觸呢?”
雪狼王便道:“這是我的侍衛,也在你們廟裡修行過,不算尋常妖物。”
方丈卻搖頭,說:“那可不成。若是修行過就不算尋常妖物,那為什麼普天之下所有的天帝廟靈塔都只能讓人類供奉呢?”
雪狼王倒是說不上來,畢竟,他對這些教義也不太熟悉。
方丈見雪狼王不說話了,又勸道:“大王三思,請別驚動了先王的靈魂啊!”
“好,尋常妖物不行。”雪狼王說,“你上去摘。”
方丈怔了怔,說:“我?我……我哪兒爬得上去呀?只怕要摔死。”
雪狼王也氣笑了:“既然你也不行、別人也不行,那些僧侶也不可以了?這麼說來,這塊牌匾是怎麼掛上去的?”
方丈便答:“這塊牌匾是天家使者親手給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