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歲。”
長風,把這聲音帶往天空最高處,帶往楚國的每一片土地。
長風浩浩,無數聲的“千歲千歲千千歲”,撲面而來。
容若怔然而立,身旁僅有蕭遠、性德和楚韻如立而不跪。
他慢慢地合上雙手,感覺到手心的冷汗。
這一局,他的堅持,或許保下了許多人的性命,他卻也不覺得有多麼興奮開懷。
眼前這麼多人滿臉感激叩拜不止,頌揚不絕,而他們感動的物件,或許正是陷他們於如此境地的元兇。
到底有人明白嗎?
或者,縱然明白,也唯有“謝恩”二字吧!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在一個封建集權的國度,所謂的倫理道德、天理法條,要求的,也僅只如此罷了。
在一片煩揚謝恩聲中,蕭遠躍過一個又一個矮了半截的人頭,一直走到蕭逸面前。
“這一仗你贏了,我不奇怪,你把所有人玩於掌心,我也不奇怪,我只是好奇,梁軍佔據十餘城,聲勢浩浩,切斷南北道路,你就算有本事可以偷偷來到這裡,但以你的身份,此時此刻,輕離京城,到底是為了什麼?”
蕭逸微笑:“我想你們,來見見罷了。”
蕭遠森冷地笑:“所以你在叛軍聲勢最盛的時侯,拋開大局不顧?”
“叛軍嗎?”蕭逸微笑著自袖底抽出一紙公文:“你看看這個。”
蕭遠一手接過,展開一看,臉上已是掩不住的愕然震驚。
他也算是心思深沉的人了,今日這連串變故,總是冷然相對,但這個時侯卻是徹徹底底破功了,一張嘴張得簡直可以塞進一顆鴨蛋,眼珠子瞪得幾平要掉出來了。
“降表?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梁國太子終於明白了天命歸屬,不再負隅頑抗,抵禦聖化了。”蕭逸笑來從容儒雅,雲淡風輕。
蕭遠手一鬆,公文飄然落地,滿臉都是不能置信:“為什麼,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昨天的軍報,還是梁軍佔據十餘城,聲勢浩大,誓師抗楚,今天已經遞上降表,連所佔城池,也全部交由官軍接管,軍隊編入官軍,一切重新整頓。你究竟是如何辦到的,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的聲音幾乎有些歇斯底里,如同一個無力的幼兒,面對一個自己永遠也打不倒的巨人,終究不得不承認對方強大時那徹底的無奈、悲傷、憤怒、痛苦。
蕭逸只淡淡地笑:“所以,我才是攝政王,你不是。”
容若看得緊皺眉頭,他深深瞭解蕭遠的心情,不過,卻也明白,這樣徹徹底底給他重擊,讓他深切瞭解到蕭逸的能力,對於反抗蕭逸完全絕望,或者反而是好事。
只有蕭遠完完全全死了心,才可以真正保護他們彼此不去傷害殺戮。只是他心中的無奈,終是化做淡淡的嘆息,從唇間溢位,不忍再看眼前這一幕幕,不忍再看佔著全然優勢的上位者,慢慢地切割他的勝利品,卻還要聽到眾人的一致煩揚。
他伸手一牽韻如:“我們回家去吧!”
“好。”楚韻如反握著他的手,隨他前行。管他前方兵馬無數,管他前方站的是當今權力最大的人。只要這一次握手,她便渾不在意,什麼也不放在心上,只願就這樣相攜,直至永遠。
越是有過分離,便越要珍惜彼此。
在分別的日子裡,無數次心間起誓,但能有重逢之日,再不能放開他的手,再不能與他分離一時半刻。
那麼多甲兵之士四擁,那麼多陰謀詭計紛呈,那麼多心機謀算來去,但這一刻,他們只攜著彼此的手,便已擁有了全世界。
這一刻,他們擁有彼此,所有的權勢富貴、爭伐殺戮,都已不存在他們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