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嘴裡說:“願你來世過得好些。”
君靈坐在馬車中,心如止水,彷彿此生的力氣就在那崖邊用盡了一樣,嘴邊還殘留著僑夏的味道。他明白,留不住僑夏是必然,可還是想努力一把,到最後,似乎連任何有關僑夏的東西都沒有留下,只有書房自己在她睡著時畫著的那副丹青。
突然,馬車絆了一下,君靈陡然覺得心掏空了一塊,像是少了點什麼。彼時,僑夏帶著遺憾,撒手人寰。
谷陽抱起僑夏,吩咐紅璃綠盞替僑夏穿戴好一切,老管家抹著眼淚,只是哭著。神谷有規矩,每一任谷主往生後,屍體都要放入十丈軟紅塵下頭。規矩不能廢,谷陽在心裡頭默默的說:夏兒,此番,你終於能和雙親見面了,只是,你活得這麼不好,師傅會不會怪我?一定是會怪的吧。哥哥,真的,對不住你。
既是神谷的谷主,谷陽自然是要好好替僑夏把這葬禮辦下來的,僑夏的屍體擺在梨花叢中,還將花床擺到了崖邊。不知為何,也許是中毒的原因,她的臉色並沒有發黑,反而更顯好看了。一身白衣,梳好的髮髻,仿若人間的仙子。
“夏兒,讓你最後再看看,日出日落,好不好?”谷陽輕撫僑夏的面孔,像是和活人對話一般。
就這樣,一代權相吳僑夏的人生,至此終結。外界沒有人知曉,只知道,吳相在權力的巔峰時刻,要求隱退,大都誇其有眼光,識時務。新皇登基,他這個丞相還不知做不做的圓滿。如此讓位退賢,倒是落了一個好名聲。
漫漫和兩個換衣時,拿出了胸口掛著的半月形玉佩,谷陽接過,一個人說道:“這個賬終究是要還清了。”
三天後,是僑夏下葬的日子。那日,紅璃綠盞還有管家漫漫一併哭的死去活來,唯有谷陽面無表情,只是,平常一向掛著笑容的他在旁人看來卻是更為可怕。
谷陽輕輕的從花床上將僑夏抱起,恰起大風,將花床中的花瓣吹起。谷陽眼角已經溼潤,看看懷裡的僑夏,他笑道:“別怕,下頭不黑的。只是,遺憾的是,不是離君靈那小子抱得你。”
走到崖邊,谷陽慢慢閉眼,而後準備將僑夏放入這一望無際的深淵中。
往生路上,你走的慢一些,記得看看身後的我們,然後,徹底將我們再忘記了。彼岸花雖好看,但是記得不要摘,其他的,平順著些走吧。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
人生一世,浮華若夢;總還是有一人,視你如命了。
“相爺!谷少爺,不要啊!”紅璃搶先爬過來,抱住谷陽的腿,漫漫起身,扶住紅璃說:“紅璃,讓你家相爺安心去吧。”
谷陽冷冷開口道:“既然承了夏兒莫大的恩惠,就要好好報答,讓她路上走得順坦些。”
紅璃癱坐,慢慢的將手放開,綠盞同管家也慢慢起身,將紅璃扶起來。默默的站在谷陽身側。
谷陽手輕輕放開,所有人都不忍心睜眼,連谷陽都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僑夏的身體緩緩下落,終是散去。
“夏兒!一路走好!”谷陽朝著崖下大喊,喊聲穿的很遠很遠。
離君靈此刻原本在閉目養神,不知為何,他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傳來,心裡更不舒服了。似乎,有什麼原本纏繞著的東西,斷了,是什麼?是阿夏嗎?緩緩閉眼,本就該如此的事情,順其自然罷了,果然逆天而行,呵,是不可能的。
耳邊尤響起父皇臨終時講的話:“君靈,夏國就交給你了,切記,不要為兒女私情所拖累,我夏國本就是統治著其餘四國,你要,重新將其餘國家的版圖歸入我夏國,切記切記。還有,你與那個人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若不想為天下民眾取笑,決計不能讓僑夏呆在宮裡。她是相才,卻絕非良人之選。與你攜手一生的,定然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