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此刻的原天罡再也感覺不到林荒身上那股與神靈一般不朽的氣息,此刻的林荒像人多過於像神。
三生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澀,他與林荒血脈相連,哪怕三生的修為不值一提,但此刻如果是最能感覺到林荒身上變化的人,定然是三生無疑。
他能感覺到林荒好像衰弱了許多,他能感覺到那死去的許傾城體內忽然多了一股可以永恆不朽的力量,彷彿隨時都可以讓許傾城從永恆的沉睡中醒過來一樣。
“你,做了什麼?”
三生忍不住輕聲開口問道,他想知道林荒到底做了什麼,付出了什麼。
林荒面無表情,漠然無語,一如他以往的表情一樣。這一刻,在場眾人沒有人知道,林荒斬斷了未來,成就了許傾城的金身。
吾以未來塑汝金身。
這一刻,整個諸天萬界,除了夢神機他們四人之外。
再無其他人知道,這一刻,有一尊神,斬卻了未來,成就了一尊金身,換一場復活,等一個希望。
再無其他人知道,那個當初說著我不會的男人,終究還是做了與燃燈同樣的選擇,放了這神位,從了這命運。
再無其他人知道,那個一路走來終於天上地下無敵的男人,用自己的道途,成了一個復活的希望。
再無其他人知道,有尊神站在了路的盡頭,卻選擇了與全世界為敵的宿命。哪怕他知道這條路將與全世界為敵,哪怕他知道這條路是神主對他的算計。
這一刻原天罡不知道,三生不知道,許仲一不知道,三聖母不知道,無虛也不知道,無人知道。
林荒的目光空洞而又淡漠,青衫烈烈,三千丈白髮深入虛空之中,將林荒渲染得如同妖魔一般,靜靜的看著那尊自己斬卻了未來,奉上了大道才終於成就的許傾城金身,林荒語氣淡淡,“金身已塑。剩下的就是香火信仰。”
原天罡愣了一下,隨後猛然知道林荒想要做什麼了,事情到了此刻已經再無懸念。便是年少的三生也反應了過來。
因為在他這個年紀,也早學過了一篇極為有名的文章,叫洛神傳。
傳說古時候有一個女子為了救人,落水而死,附近的人為了悼念她,就修建了神廟供奉她,說她已經成了洛神,護佑這片水域。有人說是無稽之談,有人卻是信之鑿鑿,香火成神論,便是在那個時候興起的。
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漸漸已經變成了愚昧的傳說,只是其中一句天意即民意,廣為流傳,因為述說了民意的重要性,所以被列為了這個時代人界中的必修科目。
而現在林荒塑了金身,建了神廟,所有人便都知道林荒竟然是想走香火成神之路,讓許傾城復活,不由得面面相覷。
“師尊。香火,難道真能成神?”
原天罡低聲問道,如果是其他人,他早就不屑嘲笑了,但林荒畢竟是十萬年來唯一成神的人物,他這般施為,難道說香火真的可以成神?
畢竟有史以來,從未聽說過香火成神的事情發生。這是一條沒有前路的路。
林荒目光漠漠,淡淡開口,“不能。”
眾人就全都鬆了一口氣,畢竟若是香火真能成神,那還要修行做什麼!
“那師尊你是要……”原天罡又有些迷惘了,如果香火不能成神,那建這神廟,塑這金身,又是為何?
林荒目光空洞而又淡漠,只是冷冷看了眾人一眼,“人死不能復活,神死,可以。”
這句話一出,眾人頓時變色,不敢置信的看著林荒。許傾城死的時候明明是人,怎麼可能是神。原天罡猛然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看著林荒,忽然沉默,心中震驚酸楚。這一刻,他終於知道林荒的打算。
人死不能復活,神死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