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能一直做樂高兔子,」謝珉誠實地說,「不過在你家挺好的,謝謝你。」
他在垣港更多是忐忑,不能說完全不開心。
相比起在真正謝珉身體當中,日復一日的機械工作,好像做一隻垣港隋仰家裡的小兔子好像還更有意思一點。
但他不是小孩子了,人生要繼續,不能依靠別人生活,逃避也沒有用。
隋仰沉默了一小會兒,對他說:「謝珉,你明天替我挑個蛋糕怎麼樣?」
「啊?」謝珉不知道隋仰思維為什麼變得跳躍。
實際上,謝珉並不是很想,因為比起挑蛋糕和陪伴生日,謝珉認為還是普普通通地選件禮物送給隋仰比較單純,再說蛋糕好像也沒什麼好挑的。
不過隋仰畢竟馬上要做壽星,他便一口答應:「可以啊。」
「你現在喜歡什麼樣的?」謝珉隨口問。
隋仰說「都可以」。
這天晚上隋仰很怪,一直叫謝珉的名字,問一些關於謝珉以前生活的問題。
謝珉回答了反問他,他又好像不太想提自己。兩人只能幹巴巴地聊天。
雖然說來奇怪,謝珉沒有覺得太尷尬。
隋仰問謝珉大學成績怎麼樣,去了哪些地方玩。
覺得哪裡好玩,和以前的同學有沒有聯絡。
喜歡吃哪些餐廳,喜歡什麼菜系。
隋仰說著說著,聲音帶上了一些睏意。
謝珉覺得隋仰喝了酒話多,其實有和年齡與外表不符的可愛,又有點想問隋仰不會現在喝醉了對誰都是這樣吧。
還有沒有其他人碰到過隋仰這種醉樣。
最後隋仰先睡著,謝珉聽見外面又下雨了。
雨應該很大,但雨聲很輕。
算一算,謝珉在垣港也待了一段時間。
他覺得這座城市不再讓他那麼排斥了,也有許多優點。
例如空氣很好,城市很新。根據氣象報告顯示,垣港哪怕下雨也不會像餘海那麼冷。
他睡著前開始想,明天如果隋仰清醒了還記得蛋糕的事情,他替隋仰挑一個什麼樣的。
然後他沉入睡眠,慢慢被疼痛吞噬。
這種痛楚和先前的都不一樣,痛得十分真實,好像在宣告避難時間的結束。
謝珉的四肢沉重的像全都埋進土裡,費盡力氣睜開眼睛,見到夜晚的病房。
監護器一閃一閃的,病房昏暗、寂靜。護工蜷在陪護床上,謝珉餘光看見他的背。
謝珉喉嚨幹疼,出不了聲,也沒喊人的力氣,發了不知多久的愣,天矇矇亮了。
護工醒了走過來,看見他睜著眼睛,大吃一驚,立刻叫一聲來。
謝珉只覺得他很吵,趕來的醫生也很吵,閉上眼還是無法遮蔽這些雜亂的噪音。
池源趕來了,看起來很驚喜,大舒一口氣,說「董事長在會餘海的路上了」,他說「太好了,謝總,您終於醒了」。
餘海日出了,太陽很大,從窗外照進來,把病房照得很亮,病床的欄杆、對面的原木色茶几、紅紅綠綠的水果、黑色的電視機螢幕好像全在發光。
謝珉還是覺得很痛,他覺得自己十分的虛弱、痛苦。
意識到自己可能這一次是真的清醒以後,謝珉發現他還是想要閉上眼睛回到能消解疼痛的那隻小兔子裡。
甚至開始想,如果真的再痛一些,他會不會有可能還是可以回去。
謝珉其實最討厭的還是餘海。
他想變回樂高小兔,蹲在充滿攝像頭的隋仰家中,在隋仰書桌上跳來跳去。
或者被隋仰裝在口袋裡帶去上班。
因為小兔子不會累不會餓,而且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