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迴道:“來的是東突厥的密使。”
……
中帳中,杜長卿居中而坐,聽蕭寧遠將天衣老人被擊斃,勾魂使潛逃講畢,從袖中取出一物,卻是塊金色腰牌,上面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道:“這是從被她炸燬的地道口發現的。”
帳中坐著一人,全身裹在白色披風中,只露出炯炯有神的眼睛,呈一種晶瑩剔透的琥珀色。身邊有幾個身形魁梧的護衛,也都是全身裹在白色勁裝裡,半邊面上,帶著銅製面具,面目難辨,看起來甚是彪悍。他伸手拿過腰牌,看了看道:“確實是西突厥的狼牌,還是出自王室。”聲音倒極年輕。
杜長卿以手輕釦案上,道:“這麼說,還是讓這狡猾的女子逃脫去了西突厥?”
那人立即道:“我可以派人去追查。”
蕭寧遠搖搖頭道:“追查也是要的,但此女詭詐,我卻懷疑,這狼牌是否是她故弄玄虛。”
杜長卿瞧了他一眼,目中微微有讚歎之色,隨即又是一冷,別過頭去,便又是淡淡的神情,對那人展顏一笑道:“來,容我將座中兄弟引薦給貴客。”
杜長卿雖則沒說,但座上幾人心裡明白得很,只怕他最恨自己有這些所謂兄弟,今日見他突然性情大改,蕭寧遠和張涵真還好,楚天行不禁連瞟了他好幾眼。杜長卿只作未見,當真一個個含笑指來,並將幾人的來歷身份都扼要介紹了番,那男子靜靜坐在那裡,將他們一個個仔細打量,笑道:“幾位少年英豪的大名,我已久仰已。”後又看了一眼杜長卿,目中突然透出一縷戲謔來,道:“杜將軍果然不易為。”
杜長卿正將茶盞遞到口邊,一口茶水堵在嗓子眼裡,連嗆了好幾聲。門外已有腳步聲傳來,接著便是一個柔柔的女聲道:“長卿,怎麼咳得這麼厲害?莫非身子還沒有大好麼?”
這聲音甫傳入帳內,那男子手中茶盞劇烈一震,盡灑在前襟上。連其護衛,都身形微微地晃了一晃。門簾一動,楚楚已急步跨了進來。楚楚自杜長卿長住成碧樓後,為討他歡心,但凡袒胸露臂的衣裳,一律不著。因此地早晚瑟瑟生寒,紅娘便置辦了幾身胡服。只見她頭戴胡帽,帽角垂掛著珠玉,叮咚作響,身著折領窄袖短襖,腰束蹀躞帶,下系灑金石榴裙,軟靴輕點,沒來得及看帳中眾人一眼,已一陣風似地飄到杜長卿身畔,伸手去搭其脈,杜長卿心中不由一甜,但當著眾人,面上微窘,道:“我沒什麼,貴客來此,你莫這麼莽莽撞撞,倒失了禮數。且瞧瞧,可認得這是誰?”便欲將手從她掌中抽出。
楚楚哪裡肯放,嘀咕道:“來的客人遲些見可以,你的身體卻是首要的,自己又不放在心上,平白叫別人擔心。………嗯,脈象倒還算平和,秋露丸可是一直吃著罷?”已聽得單君逸緩步走進,在身後輕咳了一聲。
她方才心緒波動,根本沒注意去聽石康在單君逸耳邊細語,這會兒心想,這麼說果然是來了大人物,所以君逸才提醒她。楚楚心想誰來跟她有什麼關係,但好歹不能拂了杜長卿的面子,總算鬆開了杜長卿的手,回頭笑道:“長卿說是故人,所以我放誕了些”瞧見帳中來人這般裝束,不由皺了皺眉,看著那人發了會兒愁。世人皆以為她過目不忘,卻不知,完全不能適用於人,而且她對人,還忘記得特別快,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否刻意不想去多添煩惱,所以選擇忘記。
那人身軀都在微微顫抖,等了又等,見她還是一副疑惑的神情,從心底浮上一聲苦笑,緩緩將自己頭巾取下,道:“姐姐,你果真忘得徹底。”
這聲音,不錯似曾相識。楚楚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少年濃眉大眼,琥珀色的眸子定定望著她,面上歡喜與憂傷交錯盤結,容顏依稀還留存著當年的影子,卻變化成剛毅崢嶸的線條,煥發著青年特有的鋒銳與沉著,猶如從鋼爐中淬就的名器,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