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還是很難過,但她已經能控制了,她輕輕的推開冷燁,掀開被子下床,徑直走到冷翱的病床邊,坐下,細細的打量著冷翱的臉,這張和冷燁如出一轍的臉,雖沒有冷燁的成熟穩重,卻也漸漸的流露出不同於少年該有的沉著。
他竟然是自己和冷燁的孩子,真是難以想象。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石榴樹下見他的情形,兩人的談話歷歷在目,她問他是誰,他回答說,是一個被她害慘的女人的兒子,她問他是不是來找她報仇,他卻說他還在權衡,也就是還沒拿定主意要不要找她報仇,他甚至諷刺她,有多少男人在找她。
她再次問他是誰,他卻是神秘的看著她,好似準備告訴她,可惜被林打斷了,他對林說的話,她一直覺得莫名奇妙,現在想來,才感覺出他的無奈,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分的清輕重,多麼的無奈啊!
諸如此類的話,她當時只是聽聽就過了,如今想起來卻是心如刀割,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刀刃,割著她的心臟。
孫幽悠正沉浸悲痛中,忽然一隻大掌溫柔的覆上她纖細的肩膀,她抬頭,只見冷燁充滿憐惜的眼神,她瞬間跌入那深不可測的眸子中,再也出不來。
冷燁輕輕的嘆了口氣,攬過她的頭,讓她靠著自己,低啞的開口。“悠悠,我已經和翱兒說了你和他的關係。”
輕輕的一句話,投在孫幽悠的心湖,卻有著炸彈般的威力,漣漪不斷的擴大。
孫幽悠推開冷燁,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他,質問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些。“你告訴他了,你為什麼要告訴他?”
他怎麼能告訴孩子,這件事她自己都沒緩和過來,孩子如何承受,他才十二歲。
“他早晚會知道,不是嗎?”看悠悠這麼大的反應,他能理解,悠悠和翱兒分開了整整十二年,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如今卻被告知是母子,悠悠和翱兒一時間都無法接受,這點他懂。
不要說悠悠和翱兒無法接受,這事擱誰身上都無法接受。
他說是自己跟翱兒說的,比悠悠知道是翱兒自己聽到的要能接受很多,翱兒自己聽到,和被人告知,雖然結果相同,意義卻是完全的不同。
“話是沒錯,可是,你這樣和他說了,你要我怎麼面對他。”她不敢想象,孩子會怎麼看她。
是接受,還是排斥,她不敢去猜想。
冷燁給出自己的看法。“不需要怎麼面對,他是你兒子,對他就如對朵朵一樣就好了。”
“你說的倒是輕鬆,他跟朵朵能一樣嗎?”孫幽悠瞪了冷燁一眼,繼續說道:“朵朵我帶到了七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呢,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我不但沒和他相處一天,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只要想到那些,我就愧疚的想死,恨我都不知道去恨誰,只能恨我自己沒看好他,讓他……”
“悠悠,別說了,別說了。”冷燁慌忙打斷了她,走過去坐在孫幽悠後面,緊緊的將她從後面抱住,薄唇靠近她耳邊,低低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他知道她的痛,他全部都知道。
孫幽悠眼裡淚水滑落,一滴一滴打在冷燁手背上,那溫熱的溼潤感,卻如最滾燙的油滴落在他心頭上,痛已經是無法言明。
他停止不了她的淚,只能緊緊的抱住她,陪在她身邊。
這時候,冷翱醒了,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口乾,迷迷糊糊地喊了聲水,聲音飄渺,孫幽悠卻是聽到了,慌忙推開冷燁,快速的衝向飲水機,倒了一杯水端過來。
冷燁當然也聽到了聲音,沒有阻止,冷翱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爹地的臉,冷翱整個人愣住,冷燁扶起冷翱,抓起一個枕頭放在床頭,讓冷翱靠在上面。
孫幽悠立刻把水杯遞給冷燁,然後退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