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戒地看著四周,卻什麼都沒看見,看來那鬼是故意隱形了。
我問:“你們知道這個鬼的身份嗎?”
“也是個苦命的人啊!”燙著個泡麵頭的大媽說,“一把年紀了還沒娶到老婆,後來終於在隔壁市裡談了個姑娘,姑娘說你找個好工作吧,正好有別的公司招人他就辭了工作跳槽,結果剛跳過去就經濟危機被裁員了。好不容易又找了個工作,工資比原來還低。姑娘說工作慢慢找,那在一起得有個房子吧,於是他就準備買房。頭年問好房價,回家賣了田又拿出全部的積蓄來買房,結果房價漲了,湊來的錢只能買個廁所。姑娘說咱倆離得遠沒房沒工作有個車也行,於是那人就去買了個車,買完油價就漲了。去隔壁市的高速上還又加了三個收費站,每跑一趟回來半夜全小區都能聽到他在哭,後來慢慢的就再不敢開車了。後來他想買啥啥漲價,手上那些錢啥都買不起了,耗了這麼多年姑娘等不住,也跑了。”
我問:“他就沒碰到什麼降價的東西?”
“碰到了啊,他在股市還在六千多點的時候買了股票。”
“行……”我說,“你繼續說。”
“他死也是最近的事兒。”大媽說,“受了那麼多打擊,這人就躲在屋子裡不出門了。為了維持生活,家裡的電視什麼的全都賣了。囤了一堆的米啊,面啊,泡麵,靠剩下的錢自己過自己的,深居簡出,也不和別人說話,就偶爾出來買買菜。後來有一天,他鹽吃完了,出來買鹽,拿了兩塊錢跑去賣鹽的那兒買鹽,賣鹽的說日本核洩漏,食鹽漲價了,一包三十。那人一口氣沒憋住,就給氣死了。”大媽搖頭嘆道,“可惜啊,他剛被氣死那高價倒賣鹽的就被抓起來了。”
那鬼的聲音還在婚介所迴盪。
“為……什……麼……我……的……命……這……麼……苦……啊……”
“為……什……麼……連……食……鹽……都……漲……價……啊……”
“活……不……下……去……啦……我……要……娶……老……婆……”
“你聽你聽。”大媽氣憤地道,“每天就這麼嚎,一來客人就開始嚎,有時候還現身嚇唬人家小年輕,客人全都嚇跑了!我們怎麼做生意……”說著說著,她扭頭看向我,“哎,你眼眶怎麼紅了。”
“身為同性……不,同類人,我能明白他的心情。”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樑,又問,“他這麼鬧,你們就沒想想什麼辦法?”
“想了啊,隔壁不是賣花圈紙人的麼?我們想他要老婆,就燒了個女紙人給他。他安靜了三個月,又開始叫。不過他喊的話的內容變了。”
雲美問:“變成什麼了?”
那鬼像是回答我們一般叫道:“沒……房……子……啊……沒……地……方……住……啊……”
大媽繼續說:“我們就燒了個房子給他。”
男鬼的聲音馬上解釋道:“房……子……沒……鑰……匙……啊……”
另一個大媽介面:“燒完了沒過幾天他又喊要車,我們又燒了個車。”
男鬼說:“車……子……沒……油……啊……”
下一個大媽繼續說:“有了車又要電腦。”
男鬼的聲音帶著哭腔:“電……腦……沒……聯……網……啊……”
“給了電腦又要新款的LW包和鑽戒,名牌的衣服和鞋。”
男鬼哀聲道:“老……婆……說……都……是……假……的……啊……”
“廢話!”大媽們罵道,“真的我們燒得起嗎!”
大媽們越說越生氣,最後一個瘦小、高顴骨的大媽氣憤地問我:“你說他這樣沒完沒了,怎麼辦吧?”
我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