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伯辛看向窗外,見白雲朵朵,又聽蟬鳴聲聲,自然而然念起那朵紫色鳶尾,那日華燈初上,那捲天作之合,那句無二獨一,心有怯怯,暗自回首,卻亦不見半分動搖。
人世長情,命數難為。
無情春秋
時近夏末,天色依然燥熱沉悶,鄯仲卿派人替了鄯伯辛手中的事物,又找了個由頭邀約王安若,撮合二人一同去城外幾十裡處的燕山避暑。
鄯伯辛豈會不領悟其中深意?無奈,嘆罷一口氣,只好默允前往。
一路上,他與隨從騎馬在外,幸好陰雲遮日,免去了烈日暴曬之苦,自顧自抹抹頭上的汗,見王安若與女婢在車內乘涼,兩人半日未搭上一句話,看似全然忘了此行的初衷。
車馬行至處,草木幽綠,鬱鬱蔥蔥,午時在路邊休整後便緊接著上路,一行人晃晃悠悠快到傍晚,終是進了路邊的小店投宿。
誰知,剛入屋棚,就聽人勸告道:“公子,這條道不好走,前幾日暴雨,山上的石頭砸下來死了幾個人!”
鄯伯辛問道:“兄臺可當真?”
“真!比金子還真!”那人道,“您還是快走罷,聽說前面洪水封道,幾個旅人困在途中生死不明,掌櫃都逃命回去了,一大家子準備今夜遷走,您也快收拾收拾離開罷!”
這訊息不禁愁煞了眾人:就算城門大開,趕回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更何況已到入暮,一干人身心疲憊,前有路途遙遠,後有洪水滔天,總不好荒郊野外,一夜露宿風餐,連個歇息的地方都沒有罷?
鄯伯辛思付許久,默不作聲的領著隊伍走著回頭路,見天色越來越暗,心也止不住下沉。
忽然金玲風動,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鄯伯辛回頭一看,是馬車裡的翠衣小姑娘。
“諸位莫慌,我家小姐說往東十里處有一小廟,地勢較高,內室簡陋,不知諸位可願前往?”
眾人大喜過望,鄯伯辛看著她,作揖道:“還請王姑娘上前指路。”
“那怕是要勞煩鄯公子下馬,親自請教我家小姐。”小姑娘挑釁道。
鄯伯辛失笑:“這有何難?”道罷,即刻放鞭下馬,來到馬車前。
小姑娘似乎還不解氣,繼續道:“我家小姐尚未出閣,不便見客,還請鄯公子站於車前三尺處詢問就好——”
“綠鶯,休得無禮。”車內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半晌,一個帶著紫色面紗的女子探出頭來,輕聲道:“鄯公子沿著右邊小路一直往前,見第一個丘壑便是到達,時間緊迫,性命關天,安若不敢有半分造次,還請公子快些啟程。”
“伯辛謝過姑娘。”鄯伯辛深深看她一眼,回以一禮,上馬揚鞭,即刻吩咐其他人繼續上路。
不多時辰,一行人便看見那小廟,稍作安頓,侍從們將車上的竹蓆涼被搬下鋪於地上,虧得廟中小巧玲瓏,也還算得上乾淨,便在此將就了一夜。
半夜,鄯伯辛忽然驚醒,聽見門外不知何時雷雨交加,漸漸擔心起拴在屋外的馬匹車輛,念著此事,亦糊里糊塗不得安枕,接連入了好幾個古怪夢境,直到天矇矇亮,終於睡眼惺忪從夢中甦醒。
待他踏出廟宇,見到馬匹安好,地上餘有暴雨留有的水窪,方才肯定昨夜所聞非但夢境,而是真實。
天色尚早,住在廟裡的人仍大都未醒,鄯伯辛尋得廟後一潭活水,便俯身自顧自洗漱一番,等萬事皆畢,擦了臉上的水欲向屋內走去,卻不想遇上了不該遇上的人。
“王姑娘昨夜可睡得好?”
“隨遇而安,習以為常,自然尚可。”王安若答道,隨即又問:“二公子可還住得慣?”
鄯伯辛笑了笑,沉吟許久,忽然道:“昨夜落雨,夜歷一夢,笑語盈盈暗香來,無端錦瑟惘然去,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