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說的甚話……”白容一跺腳,舉起酒杯道,“阿容也敬大公子一杯,聊表謝意。”
鄯仲卿笑著推脫道:“在下酒量不好,酒品不佳,一會回客棧還有事在身,不好勞煩二位相送……”
“鄯兄怎地如此不近人情,不買我家小妹的面子,”白譽舉杯道,“還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說?白鄯兩家世代安好才是頭等大事。”道罷,又上兩罈好酒,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樣。
鄯仲卿本就心中有事,推推攘攘有了些醉意,又接了這兩兄妹酒盞,幾杯下肚,不禁七葷八素,變得神志不清起來。
不想這醉生夢死之間,竟生了變故,讓下半輩子都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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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鄯仲卿醒來,頭痛欲裂,宿醉難消,剛想起身下床,忽然被人攬住了手臂,他定睛一看,忽然就懵了,接著是心亂如麻,方寸大亂。
“阿容?阿容?”
白容翻了個身,□蹭著他的身子。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客官!客官!”店小二在屋外響起叩門聲,“白家大少爺,二少爺說是有急事在門前候著呢,您快醒醒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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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白府。
“人模狗樣的東西!”珂玉瓊抱住白容,指著鄯仲卿怒斥道,“輕薄我女兒,把我柯玉瓊當成甚麼人了!”
白譽似笑非笑道:“鄯兄也是一時糊塗,我與大哥到的時候,他跪在小妹身前懺悔不已……按理說,小妹姓白,不姓珂,此事還是由爹爹拿捏的好。”
“這等斯文敗類還入得了白家門第?給我亂棒打出去!”
“娘……”白容紅著眼圈叫喚道。
“珂夫人消消氣,”白譽笑道,“還請聽妹妹如何說。”
“娘,昨日鄯公子醉酒,二哥哥臨時被爹爹叫走,是我送他回的客棧,誰料進了房裡他一直拉著我不放,然後,就……權當是無心之過,求娘和爹爹放過他!”
“放過?!”珂玉瓊冷笑道:“我看這鄯家人就沒幾個好東西!昨日家裡才收到來信,說是在沽鄴城丟了大買賣,今日你又……長此以往,我跟這鄯家人沒完!”
“在下理當千刀萬剮,但還請伯父伯母聽我一言!”
千夫所指的鄯仲卿開口道:“黃天在上,鄯家願以骨草為聘,醫治祖母,迎娶白家么女為妻!絕不反悔!”
一言蔽之,眾人緘口。
“你就是要娶,我還不捨得嫁呢!”柯玉瓊半天憋出一句話來。
“夫人稍安勿躁,”一直不語的白家老爺子開口道,“我看此法可行,也對得起容兒,還望鄯公子說到做到,事已至此,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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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事過,鄯仲卿想著修書一封叫人帶回沽鄴,提筆落字,總覺得愧對家中,又想起那骨草曾是原配溫茹的陪嫁之物,能否給予亦要經過她的應許,看自己面向桃花迎娶新人,那人又該作何感想?病中之軀可還安康?
越是這般思付,越是寫不下一字。
但這信還是送了出去,上面留了幾行殘墨:
“骨草治百病,紅妝家添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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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仲卿這信剛送走,婚禮早已籌備完畢,他留在漁州與白容日夜作伴,忙忙碌碌拜堂成親,一切竟出奇的迅速,直到二人膩膩歪歪坐上回沽鄴的馬車,時日不到一月。
鄯仲卿雖說憂心忡忡,每日不得不笑臉迎人,很是疲憊,但比起以前藥罐子夫妻之間的蒼白無味,他心裡還是即苦澀又歡喜的。
聘禮送過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充足的銀兩,鄯仲卿看著那錦盒裡的骨草,一時間感慨萬千,處理完白家的事務後,更是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