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也沒有攔著她的理由。但皇后本就頑疾纏身,如今又因悲痛過度而鬱結於心,實在是無法出宮。而且以她對清國公的感情,若是到了那靈堂上親眼看到了清國公的棺木,誰也不敢保證她能受得了精神上的重擊。
最後,權衡已久,慕容濟還是把顏央召進了宮。
當顏央一身孝服出現在昭陽宮的那一天,秦商和很多后妃一樣都侍奉在皇后的床前。照理說一個外臣來了,妃嬪們本該是要避開的,但皇后剛剛看到顏央的身影就已經因為過於激動而又猛咳了起來,照顧著的后妃們哪有一個敢擅自離開的,便也不顧是不是還有外臣在場了,皆是忙前忙後的一秒鐘都不敢鬆懈。
“微臣顏央叩見皇后娘娘。”哪怕是姑侄,在皇后這個身份面前,顏央也永遠是個臣子,一進門便謹守禮儀的跪下身。
“央兒。。。。。。咳咳咳咳咳。”皇后一見到這個侄子便想到了故去的清國公,乾咳著便又咳出了血。秦商在一旁給她擦拭著嘴邊的血跡,小聲的勸著她,“娘娘莫傷心了,少師大人這不是來了嗎。”
按年紀論,皇后今年二十五歲,虛長顏央七歲,這樣的一個年紀差在現代算不上什麼,但在古代時的姑侄間卻不算很小的距離。皇后也算是看著顏央長大的,顏央年幼喪母,姑侄兩人在感情上既是姐弟又是母子。聽了秦商的勸慰後,皇后的眼淚便更是止不住了,衝著跪在地上的顏央招招手,“央兒你過來。”
顏央順從的站起身然後走到了床邊,這麼一靠近,秦商才看到他眼中竟已是遍佈血絲,連帶著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本就是悲慟難抑,這些天無數事情壓過來,難得他還能有精神安排好了父親的後事甚至來宮中勸慰皇后。
接下來便是姑侄兩人的對話了,秦商和幾個后妃都自覺地退到一邊候著,也沒有聽清他們都說了些什麼。直到一聲“皇上駕到。”,滿屋子的人都跪下身,慕容濟從屋外走進來,揮揮手示意所有人都站起來,便坐到了皇后的身邊,隨行的御醫則在獲得准許後隔著薄紗給皇后診脈。這是每日例行的事情,顏央也退到了一邊垂首等著。萬幸,他站的是秦商這邊。
抬眼看了一下屋子裡的情形,確認沒人注意這邊之後,秦商才深吸一口氣,將手探向後腰。她特意選了最靠窗的位置站著,除了一扇窗後之外並無任何人能看到她的小動作。而經過多次練習後,她已經能熟練的一秒將藏於後腰位置的史書拽了出來。這史書很薄而且易於摺疊,她用手握著便可將其隱藏在寬大的袍子下。而接下來,便是九死一生的豪賭——她不易察覺的站前了一點,隨即快速的扯了下前面顏央的衣袖。
“公子救命。”趁著那御醫也在說話的時候,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在他身後說了這四個字,然後藉著佯裝頭暈險些摔倒的動作將手中的史書往他的手中一塞。
“妹妹沒事吧。”一旁站著的郭貴妃連忙過來扶她,其他人的目光也在一瞬間都被吸引了過來。她一面說著沒事一面快速的站起身,待到大家又去看皇后,才將目光投向顏央。而後者從始至終都是關切的看著自己的姑母,連一眼都不曾看向她這邊。只是正是因為這樣,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別人看不見,她卻是知道剛剛自己將史書塞進他手裡的時候因為緊張而沒有恰好遞到他手上,反而是他反手接住史書將其藏在孝服寬大的衣袖內,整個過程連兩秒鐘都不到。
“皇后傷心過度,需要靜養,你今日先回府上料理清國公的後事吧。”沒過一會兒,聽了御醫建議的慕容濟轉身對顏央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