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闌珊,樹枝搖曳。
愧樹下的女子默然靜立,夜風撩動起她的裙襬,她纖薄的身姿似也要隨風而去。
美得如同仙子般的女子。
沈念在不遠處看著她,很奇怪,六年前這宮中的過客大多湮滅在時間的洪流中,她卻一眼認出了眼前的女子。
六年前,她曾在宋王國宴上見過她,人群中眾星捧月的她。
也是因為她,她第一次意識到宋方池不但是她的小傻子,在另外一段記憶裡,他還有著另一段人生,一段她曾為參與過的人生。
他曾自卑,她又何嘗自信過。
兩個人的感情存在了些猜忌,所以靠得再近也總還隔了點什麼。
沈念覺得自己該離開,雖然她是個女子,但如此偷窺著美人還是不大好。
可她也不知為何,怎麼也移不開腳步。六年前的小沈念看到她,看到她望向宋方池那含蓄卻柔情似水的眼神,她便認為在她未參與的宋方池人生中,這名女子一定是位很重要的人。
直到現在兜兜轉轉她又回到宋方池身邊,看著他為她做的一點一滴,聽著他柔情蜜意的情話,她也忘記了,忘記了自己並不曾瞭解他,忘記自己對於未曾失憶的他,不過是個陌生人。
沈念甚至很想上去問一問:“你和宋方池曾經究竟是什麼關係?現在又是什麼關係?”
她知道這樣很可笑,她能剋制住自己的行為,卻不能攔住內心傻子般的想法。
她若沒記錯,美人便是聞名京城的安陽郡主。
從初次叫她起,她便覺得她的眼神永遠含著若隱若現的愁傷,而現在那抹愁緒卻愈加濃烈,憂鬱又柔弱的美人總是分外惹人憐愛,沈念都忍不住想去為她撫平那微蹙的秀眉。
旁邊的侍女道:“郡主,天已經晚了,殿下怕是不會再經過這了。”
槐樹下安陽望著遠處,看了好一會,最終轉身,輕嘆了句:“走吧。”
沈念看著她弱柳扶風般盈盈走向身後的殿內,抬頭看才發現這是宜安殿。
她若沒記錯,安陽是季親王府的郡主,怎麼會住在宮中?
難道……
沈念不敢想,她覺得自己不能平白無故的去猜忌任何人。
可她心中卻想起了剛回宮時她與兩位姑姑提到宋方池時,她們眼中閃過的猶疑與話中帶話。
宋方池啊,就當我覺得我能為我們間的關係進一步時,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安陽進去後,沈念並未立馬離去,不知為何,她就在那靜靜站了會。
像老天特意安排一樣,沈念看到一行人往這邊走過。
是幾個太監,手裡還端著些什麼。
沈念閃身躲在樹背,看著宜安殿的大門又開了,出來了幾名婢女,然後她聽到太監公公說:“這些都是太子殿下賞給你們主子的,你們代她收了吧,殿下聽聞娘娘最近身子不佳,還特意送了些貴重藥材。”
婢女跪拜些接下太子的賞賜,然後公公便離開了,不論宮女或太監,她們的表情都如此自然,彷彿對於這些賞賜習以為常般。
沈念在樹後錯愕萬分,她若沒聽錯,太監剛才叫的不是郡主,而是娘娘,而賞賜她東西的人說的清清白白是太子殿下。
沈念看著那一盒盒的金銀珠寶,只覺分外諷刺,原來這不過是他對女人的慣用手法就。前些天他不能來看自己,送的不也是這些麼?
自古薄情帝王心,你偏偏覺得自己能找到一個意外。
總當他是你熟知的那個小傻子,卻不知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
手中的食盒還裝著她跟著姑姑努力學了好久,又折騰忙活一下午才做好的吃食。
沈念笑了聲,食盒從她手中滑落,七零八落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