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他們在,比什麼都好。
可是再美的回憶,也都只是往昔,正因為是夢,所以才會美的這般不真實。
今年的冬季不似往昔那般柔和,寒風夾著碎雪,打在人臉上硬生生地疼,那御花園中尚是枯樹的枝丫也似承不住這寒風,“啪”的一聲便折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兩朝之息(二)
朝鳳宮中,幾株玉蘭已經變成了光丫丫的一片,玉蘭樹下,一臺月牙香几上,擺著一個不大的火灶,而上面正架著一個紫砂壺,騰騰地冒著熱氣。
玉曦披著一身白色的狐裘披風,將那紫砂壺中的茶水緩緩倒入杯中,說道:“一入冬便是這樣,花樹都死了,孤零零的幾株在那裡。”
站在一旁的黛兒搓了搓手,朝手心裡吹著熱氣,唔了聲,說道:“四季變幻,不都如此?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是嗎?”玉曦拿著茶盞的手頓了頓,說道:“現今也只有你留在我身邊了。”
玉曦微微低垂著眼,細密的碎雪落在她長長的眼睫上,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便入了神。
連她自己自己都已經記不得如今在這天闕中已經待了多少年了,當年那場宮變,死的死,走的走,到如今她便像是那動靜孤零零的枯樹佇立在那裡,動不了也逃不掉。
獨孤燁被逼自盡,江臨墨被捕,夙夜失蹤,她的親姐姐亦是墜樓身亡,唯有她,依舊是留在了這裡。
而夙夜,自那場變亂後便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他留在她身邊這麼久,是唯一一個從未騙過她的人,到如今,也是離去了吧。
恍然想起那日的變亂,依舊像是昨日一般,江臨墨被捕後,她曾偷偷去過關押他的大牢,不為別的,那日混亂中江臨墨偷偷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若想恢復記憶,牢中尋我。
她去了那個牢中,裡面雜草叢生,像是用過刑,江臨墨髮髻披散,白色的褻衣上還沾著斑斑的血跡,那時的她竟覺得心裡有片刻的快意,沒想到他亦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得了獄卒的應允,她緩緩走進關押他的牢中,他的嘴角依舊是掛著那般不羈的表情,他沒有跟她有多餘的語言,他知道她心裡定是恨他的,於是他說:“若你能將我帶出這裡,我自能交出恢復你記憶的東西。”
玉曦卻是冷然一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侯爺能逃到哪裡去?”
江臨墨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自然有我的去處,你可答應?況且我知道如今只有你能幫我。”
他這麼說道,讓玉曦覺得心裡一陣厭惡,那個雷雨之夜的種種都像是一根針一般紮在她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可她又能如何,自己如今失去了這麼多,林煜即位,她又能如何,為何不能還留著往昔那些記憶,至少那些回憶能讓她在這深宮中不那麼寂寥。
她終歸是答應了他,買通了各路偷偷將他送出了宮,這一路有驚無險,江臨墨沒有食言,他告訴她,早在她失憶之時他便猜到了玉曦所失憶的原因,那正是大堇國秘傳的藥物“憂殺”,而恰巧他與大堇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想要那道解藥並不難,凡事都要為自己準備退步。
直到林煜正式登基那日,舉國大慶,他將她帶到上和殿之上,當著眾臣的面緊緊握住她的手,昭告全天下,他要立她為後,同他一起眺望這無盡山河。
可是卻被她硬生生的拒絕了下來。
玉曦終於明白,當年的自己為何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利用她、傷她之時,卻依舊能在他一個眼神下便暴露了所有的不捨和情緒,即便跨過了這麼多坎,經歷了這麼多事後,如今恢復記憶的自己才終於能明白那種刻骨銘心的恨意,那些記憶是真實的,並非像曾經一般盲目存在於自己的念想中。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