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極為欣賞徐榮的才幹,想要把他納入麾下。奈何後者先隨皇甫嵩,後侍董卓,一直沒有機會,心裡深以為憾。如今總算是一嘗所願。見徐榮脖頸血跡斑斑,傷勢頗重,蓋俊出言問道:“徐中郎傷勢無礙否?”
“無妨,有勞將軍掛心。”徐榮躬身答道。繼而回身向後招了招手,便見到兩名健卒一左一右。押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來到蓋俊近前,逼其跪倒地上,徐榮一旁說道:“將軍,此人名喚成公英。乃是韓遂心腹之臣,為末將所擒。長安城防,皆出其手。”
“成公子儁。孤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蓋俊似笑非笑地道。韓遂氣倒城上,蓋俊本來以為長安失去主心骨,轉瞬即可陷落,偏偏為成公英所阻撓。這幾日來,蓋俊不管是當著文武面前,抑或私下裡,唸叨最多的名字便是此子,對他可說是又愛又恨,愛其才幹出眾,恨其不為所用。“抬起頭來讓孤好好看看。”
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成公英倒也沒有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意思,聞言抬起頭,目視蓋俊,口中言道:“罪臣成公英,見過驃騎將軍。”他先前之所以死保長安,任由蓋俊百般勸誘,亦是心如鐵石,不為所動,為的是回報韓遂的提攜之恩,沒有韓遂,就沒有他成公英。如今長安已破,主公遁逃,大局已定,他便失了抵抗之心。
目下天色暗淡,成公英面上沾滿汙垢,不過蓋俊還是能夠看清他的容貌,他長相只能算中人之姿,年齡卻僅有三旬上下,和蓋俊相彷彿,這般年紀,便如此卓越,且又是西州鄉人,蓋俊何忍殺之?心中殺意瞬時淡去了幾分。
“若非有你助紂為虐,韓遂決計拖不到今日。”蓋俊先是感嘆一聲,旋而厲聲斥道:“子儁,你可知道,你每拖延一刻,異日中興社稷便難上一分。你險些成了國家的千古罪人!”
蓋俊語氣雖然嚴厲,卻沒了殺氣,成公英如何聽不出,心知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一半,一邊叩首,一邊誠懇地道:“英生於邊鄙微末,人莫知之,唯韓公青睞,委以腹心,事無鉅細,皆與相商,恩寵至此。英鄙陋之人,身無寸長,惟有以七尺之軀,竭力報效而已。韓公雖為國之叛逆,然而英為下者,當勸之,勸不了,則輔之,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蓋俊臉色稍霽,詢問一旁閻忠等人,成公英可曾在長安作惡,一聽蓋俊的口氣,眾人哪有不知之理,雖說成公英有過捕殺士人的惡劣行徑,但其隨便一句“依命行事”就可以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把責任通通推到韓遂的頭上。在知道了蓋俊的意圖後,眾人輕易也不願違逆蓋俊的心意,沒有咬住成公英不放,當然,也沒有幾句好話。
蓋俊謂成公英道:“念你並無大惡,又有悔改之意,孤便暫留你一命,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望你日後用自己的才能,盡心輔佐國家,彌補你曾經犯下的罪孽。”
“多謝將軍不殺之恩。”成公英重重叩首道。
“嗯……”蓋俊板著臉點頭。得到蓋俊的示意,成公英被左右攙扶而起,前一刻還如狼似虎把他按倒在地上,一聲令下,便會毫不猶豫拔刀砍掉他腦袋的人,這一刻卻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他,人生際遇,離奇至此。成公英再行一禮,退往一邊。
蓋俊又勉勵眾人幾句,雙方正式會面便算是結束了,這時河朔文武紛紛上前,與長安舊故寒暄,其中也包括蓋俊的父親蓋勳。沒辦法,兩人雖為父子,卻上下有別,蓋俊倒是不在乎這些,可蓋勳卻謹守禮儀,從不逾越。用他的話來講,身為上位者,豈能無威嚴?蓋俊對此頗不以為然,自己的權威可不是靠這些得來的。
蓋勳行到閻忠面前,兩人見面一時無言,不知該從何說起才好。細細算來,兩人相交近二十載,卻總是天各一方,少有碰面的機會,靠著一封封信,兩人交情不僅沒有轉淡,反倒愈加深厚,所謂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兩人就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