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腦袋裡只剩下了一件事:去把寧師哥追回來!
「風煙……」葉知秋叫不住她,在後面呆了半晌,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常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早上陸姑娘和寧大哥在帥營裡那場爭執!」常六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結果就是這樣了。」
「這個寧如海!」葉知秋恨恨地一跺腳,他怎麼就這麼衝動呢,就為了風煙幾句話,他連命都不要了?當真闖了禍,風煙這一輩子都要背負這筆良心債,他想過嗎?
天已經黑了。
一盞雕鏤精美的紫銅燈,在楊昭的案頭,散發著濛濛的亮光,照著楊昭沉靜的臉,和他手上一幅羊皮製成的行軍地形圖。圖上標著密密麻麻的註腳,還有硃砂筆圈點出來的地名,猛一眼看上去,還有點陳舊磨損。
外面風颳得太猛,好像要把整座營帳都撕裂掀翻似的,燈光也有點搖曳起來,忽明忽暗,映著楊昭眉心的一點沉鬱之色。
風煙去了哪裡?
下午派人去找她,就沒在帳中;蕭帥那裡也不見她的蹤影,連袁小晚都說不知道。
外面的暴風雪越來越猛烈,他竟有些不由自主地的心慌。這種心慌的滋味,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體驗過了?如同一隻小蟲齧上了心底某處,倏而在上,倏而在下。
在這裡坐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這行軍圖,怎麼都看不下去。越是想要集中精神,心思就越是紛亂——燈光明時,想起風煙眉梢揚起時的驕傲;燈光暗時,想起風煙一低頭的溫柔。她的冷,她的倔,她生氣時的衝動,她春天花開一般的笑顏,在他心裡,浮浮沉沉。
在靶場那天,開弓的時候,她冰冷的手指;鐵壁崖一戰,她浸透了鮮血的靴子;大營外她飛馬奔來,迎接他的喜悅;還有,在漫天飛雪的夜裡,她留在他臉上,那柔軟而羞澀的輕輕一吻……每一幕,每一瞬,都在這燈火的一明一暗之間,悄悄盤旋上心頭。四周的寂靜有點讓人不習慣,楊昭一刻比一刻焦躁——風煙到底在哪裡?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迫切地希望見到她的臉。
戰事迫近,勝負還難料,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分心;可是為什麼,他會這樣控制不了地心亂如麻?
「稟督軍,葉知秋葉將軍求見。」帳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這又出了什麼事?已經這麼晚了,如果不是要緊事,想必葉知秋也不會到這裡來。楊昭放下了手裡的行軍圖,「叫他進來。」
葉知秋進了帳,匆匆忙忙地行了禮,眼睛卻東張西望地在四周尋了一圈。
「你在找什麼?」楊昭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敲了敲,這葉知秋有點反常啊。
「我……」葉知秋猶豫了一下,「我想來看看,陸姑娘回來了沒有。」
楊昭微微一怔,「你找陸姑娘,都找到我帳裡來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葉知秋一急,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督軍莫怪罪,我是一時心急才找到這邊來,因為風煙前些日子也經常在虎騎營幫忙……」
楊昭溫和地打斷了他,「我沒說怪你。來,坐下說話。風煙去了哪裡,我也很想知道,可是到現在也沒見著她的人影。」
「你——你不知道?」葉知秋驚愕地張大了眼睛,「你不知道風煙去了哪裡?」
楊昭眉頭一皺,「那麼,你的意思,我應該知道?」
「下午我明明告訴袁姑娘了,她沒告訴你?」葉知秋也糊塗了,「當時佟將軍還跟她在一起,應該也聽見了。今天早上在蕭帥那邊,風煙和寧如海吵了幾句,誰知道下午寧如海就跑去了劍門關,揚言要偷襲阿魯臺。風煙知道訊息,就匆匆忙忙地追出去了,說是要把他給截回來。」
楊昭怔住,緩緩起身,彷彿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