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著,他就要想盡一切辦法,讓她醒過來。
楊昭的手移向風煙的領口,輕輕解開她的衣襟。雪水浸透的衣服被一層層脫下來,風煙纖秀而光潔的肩膀就在眼前。沒有了盔甲的包裹,她的柔弱都他意外。
楊昭緩緩解開自己外衣的扣子,抱起風煙,把她輕輕地攬入自己的懷裡。
冰冷的她貼在他溫暖的胸口,她的長髮上結滿的冰霜,慢慢被他的體溫融化,一滴一滴,沿著他的肩頭滴下來。
楊昭握緊了風煙的一隻手,她的手細膩而秀氣,可是指尖和掌心都磨起了薄薄的一層繭,大概是常年握著弓弦的緣故吧;只怕用最好的貂油和珍珠粉,也不能讓它恢復原來的柔滑。但不知道為什麼,把這隻手握在掌心裡,那種安心的感覺,他卻從來不曾體會過。
想起第一次見面,她那種不屑一顧的挑釁,咄咄逼人的明艷,那時怎麼也想不到,有天他會為了她,在暴風雪中追出大營幾十里。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思被她牽絆住了呢?是在她闖進虎騎營,撂倒了佟大川,大聲告訴他要去攻打十里坡的時候,還是在靶場,拉不開弓弦,情急又不肯低頭的時候?他怎麼居然都想不起,對她的動心,是從何時何地開始的。冰霜化成水,沿著風煙的發梢,滴落在他身上,涼意徹骨。楊昭忽然有點心酸。
在京裡被王振陷害,被朝臣誤會,在關外被蕭鐵笠排擠,被趙舒、韓滄他們百般冷落防範,甚至虎騎營上下也都有怨言;縱然是百口莫辯的委屈,他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想著風煙,想起她和他之間的重重誤會,想起她漲紅了臉費力地說那句「對不起」,想起她在寧如海面前固執地替他爭辯,還有剛才,她湮沒在風雪裡,孤零零的小小身影……一種陌生的酸楚,慢慢浸過他心底。
「楊昭……」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風煙突然輕輕動了一下,發出一句模糊的囈語。
「我在這裡。」楊昭一震,低下頭,風煙是不是已經醒了?
風煙的眼睛緩緩張開,正對上楊昭的雙眼,剎那間,彷彿連呼吸也為之停頓。
「你醒了?」楊昭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冰冷了,帶著微溫。
「你——」風煙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居然是在楊昭的懷裡啊!而且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中衣。幾乎反射性地想要跳起來,楊昭卻一把按住她的肩,「不要動,你的身體太虛弱了。」
風煙蒼白的臉驀地燒紅了,她的確沒有力氣離開他的懷抱。耳邊就是他的心跳聲,溫暖而清晰。
楊昭的手指,緩緩從風煙的額頭滑過眉梢,停在她輕輕顫抖的睫毛旁邊,帶著無盡的愛惜。「風雪快停了。以後不要再一個人出營,我不放心。」
「可是,寧師哥……」
風煙想要解釋,楊昭卻微微一笑,「我都知道。放心吧,這麼大的風雪,他們也一定被阻在路上了。」
他的聲音雖然低,卻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再睡上一會兒,等雪一停,我就帶你回營。」楊昭抱著風煙站起來,走到火堆旁邊,「你不好好休息,待會兒怎麼有體力趕路?」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她寧願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風煙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在這裡,溫暖的火光搖曳,風雪的呼嘯也變得遙遠,戰場、殺戮都沉澱了下去,四周的氣氛安靜而溫柔,她的頭就靠在楊昭的肩上……從來不曾想過,一生當中,會有如此覺醒不願醒的時光。
「等打完這場仗,我就帶你回京城。」楊昭低聲道,「從此以後,再也不讓你踏進戰場半步。」
如果沒有這場暴風雪,他還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擔心和害怕的時候。經歷過惡戰無數,那都御指揮使前呼後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