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笑,「若是怕你,就不來了。楊指揮使位高權重,可是也高不過王公公吧?我連王公公都沒怕過,又怎麼會怕他身邊的一條狗。」
什麼?!
四周的鴉雀無聲裡,爆發出一陣騷動,像是一滴冷水滴進了沸油鍋,立刻沸騰生煙!
寧如海只覺得腦門一陣暈。嘈雜的聲浪裡,聽不出是多少人在吵嚷,吃驚的、憤怒的、不敢置信的,一下子迎面淹了過來。無數刀鋒和槍尖,幾乎同時指上了他的臉。如果不是虎騎營的軍紀如鐵,不敢妄動,只怕此刻他已經變成了一隻馬蜂窩了。這個陸風煙哪——寧如海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剛才怎麼就沒攔住她?這下子可好,指著楊昭的鼻子,罵他是王振身邊的一條狗!只怕楊昭這輩子還是頭一遭,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罵得這樣狗血淋頭。只要他一句話,今兒晚上,風煙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無數人的眼睛在這一瞬間都集中在楊昭的身上,楊昭卻抬眼看著刀槍叢裡的風煙。
「我連王公公都沒怕過,又怎麼會怕他身邊的一條狗。」清脆慡辣,宛若一記耳光,當眾摑在他臉上。
殺了她?不殺她?這個瞬間,楊昭竟有一絲把持不住的動搖。他知道風煙是于謙的手下,其實她三番五次的冷嘲熱諷,他可以不用忍,但是都忍了,為的就是不想和于謙為敵,給大家都留個餘地。他清楚,于謙在防他,這個寧如海和陸風煙,明著是來送糧糙,暗地裡卻是奉命監視他。
本來,睜隻眼閉隻眼,只要面子上還過得去,也就罷了;他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被這樣一個丫頭頂撞幾句,又怎麼會放在心上。這趟西北邊關,他既然來了,自然早有準備。蕭鐵笠和趙舒他們幾個的猜忌冷淡,都是意料之中,可是這個陸風煙……她實在是叫人忍無可忍。
她從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愛憎嗎?她也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刀鋒的寒光,映著她的眉睫,只要握刀的手稍微有一絲顫抖,就會劃破她細嫩的臉龐,可是她的眸子,寒星般的晶瑩明亮,迎著他審視的目光,連半分退意都沒有。
風煙也在看著楊昭。像楊昭這樣的一個人,他怎麼竟甘心在王振身邊當條走狗啊?!
她感覺得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氣,陰鷙而犀利。四周的刀槍如林,都沒有他這一抬眼之間的凌厲叫人心驚。可這殺氣也是一現即隱,怎麼,他不想出這口氣了嗎?還是在顧忌蕭帥?不知道為什麼,她從第一眼看見他的那一刻起,就覺得他捉摸不透。
「楊督軍,刀下留人啊!」一個熟悉的粗嗓門從營外一路嚷了進來,是韓滄,還有趙舒和蕭鐵笠也都趕到了,敢情他們兩個是搬救兵去了。
楊昭的眼光從風煙臉上移開,淡淡一笑,他們來得還真是時候,「給蕭帥讓條路。」
他揮了揮手,「除了當值的護衛,其他人都下去。」
「下……去?」雖然是心有不甘,面面相覷,但裡三層外三層、群情激昂的虎騎營屬下還是不得不聽命行事,如潮水一般迅速四散,各自回營地守望。
「陸姑娘,你也太莽撞了些!」蕭鐵笠疾步入內,面沉如水,「怎麼竟敢闖虎騎營,還不趕緊向楊督軍賠個不是。」他語氣雖然嚴厲,但卻是為了維護風煙而來——風煙所闖下的禍,又豈是道歉就能彌補的?
「蕭帥,難得大駕親臨虎騎營,沒能出門迎接,是我失禮了。」楊昭趕緊岔開話題。蕭鐵笠雖然是好意,卻未免太不瞭解這位陸姑娘的脾氣了,她豈是肯低頭道歉的人?只怕一個按捺不住,又有什麼驚人之語衝口而出,到時候,不治她的罪,都下不了臺了。
可話一出口,連楊昭自己也下意識地一怔,他護著陸風煙做什麼?
「這個……楊督軍,不知道能不能從輕處治陸姑娘的闖營之罪?」蕭鐵笠有點躊躇,楊昭若是不買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