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勉強爬起,少年搖搖晃晃走向小女孩兒,碧色眼眸映出仿若失去魂魄的麻木表情。這是丟了心的人才會有的表情,此時出現在一個才八歲的孩子身上著實令人意外,意外之後,更多的是憐憫。
頭腦混亂中隱約聽到有誰在叫自己,小女孩兒茫然抬頭,失去光澤的眼中只見逆光靠近的人影。垂下面龐看看死不瞑目的母親,小女孩兒輕輕地、緩緩地抹去眼角淚珠,再揚起頭顱時,匕首護在身前斜斜劃過。
熱血撲面。
是誰的血?阿孃的,壞人的,還是自己的?如果自己也像阿孃一樣不會再動,是不是就可以到大人們說的黃泉和阿孃繼續在一起相依為命了呢?啊,那樣,一定比現在要幸福千倍、萬倍。
不過朦朦朧朧總覺得有些不捨,歪著頭想了半天,小女孩兒露出天真笑容,輕輕呢喃。
“小哥哥,小哥哥……”
和溫柔的小哥哥道個別再走吧。
擦亮淚水模糊的眼睛,乾淨目光滿懷期待向前看去,而後,瞳仁忽地一縮。
“啊——”
寧惜醉·祭【蜜意輕憐】Part。9
破曉,陽光微醺,雨過天晴。
帝都街市上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今日大出風頭,二三十個禁衛軍執著長矛挺直站立,把門臉破落的小客棧圍了個嚴實,過往路人無不驚訝議論,就連客棧老闆也傻呆呆站在門口,不知今天是走了鴻運還是踩了狗屎。
“掌櫃的,勞煩送些熱水到樓上,最好再煮些香米粥備著。”看起來敦厚老實的年輕男子吩咐過掌櫃後走上二樓,撓著頭在一間房前站定。猶豫片刻輕輕叩門,待到裡面傳來慵懶應聲方才禮貌地推門走進,畢恭畢敬送上乾淨衣衫:“這是剛買來的換洗衣裳,寧……寧……”
“寧什麼啊,像以前一樣叫我寧老闆就好,都是侍衛總管了,戰護衛的腦筋還沒半點長進嗎?”
看著戰廷侷促窘迫的表情,寧惜醉露出一絲狡黠壞笑,甩了甩髮絲水珠接過衣衫,目光掠過戰廷時有意無意往對面房間看了一眼。
戰廷憨厚卻不笨拙,覺察到寧惜醉微微擔憂的眼神便讓開身閃出通路:“那位姑娘還沒醒呢,大夫說只是心力交瘁加上淋雨受了風寒,多休息幾天就能好起來。寧老闆要不要先過去看看?”
遲疑少頃,寧惜醉搖頭:“讓她先睡著,做惡夢會很累。”
人還沒醒怎麼就知道做惡夢了?戰廷困惑不解又不便多問,正趕上小二送了些飯菜上來,擺好飯菜便站在一旁看寧惜醉風捲殘雲,顯然是餓壞了。想來也是,戰廷帶著人趕到城郊小巷時寧惜醉已是精疲力盡,若不是懷裡還護著行屍走肉似的祭,只怕他早已昏死過去。
流了那麼多血,也虧他年輕身體好,否則現在是什麼結果還難說。
“白姑娘身子如何了?小皇子還好嗎?”
“皇后娘娘還在臥床靜養,二皇子早產愛哭鬧,好在無病無災,笑起來像極了陛下。”想起令人愛不釋手的小嬰兒,戰廷不覺露出憨厚笑容。
寧惜醉捏著筷子敲了敲飯碗,似是有些驚訝:“原來小氣皇帝還會笑啊?小皇子像他的話……以後能找到媳婦嗎?”
“寧老闆……好歹也該避著在下說啊!”
戰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尷尬咧嘴,換來寧惜醉滿意神情:“戰護衛和祭很像,有你們這樣的人在身邊一點兒都不會憋悶,總有很多樂子。”
“傻也不能總欺負吧……”
“戰護衛比祭更有自知之明,真的。”寧惜醉滿臉認真。
一炷香工夫後,禁衛營眼看著戰廷哭喪著臉從房間退出,表情與在宮裡被皇上訓斥時別無二樣,自那之後遙國皇宮裡所有人就都認定一件事——惹誰也別惹安陵國主君,連最老實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