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讓他們來溪州接你回家。”
謝朝華點點頭。
何元吉看了看謝朝華,突然有些猶豫,半天才開口,“如果可以的話……姑娘你看可否現在就動身,實在是有命在身……”
謝朝華打斷他,“軍爺有要是在身,那現在就走吧。”她掙扎著坐起來。
“可是你的傷……”何元吉皺眉。
“沒事。”謝朝華道,她現在就想盡快回到溪州去,郗道函當日離開洞穴的背影一直在她眼前晃動,回到溪州她才可以設法打聽訊息,或許……或許外公說不定只是被樓南軍抓去了,只要有一線生機,她不想放棄。想到這,另外一個身影突然浮了上來,不知韓琅文他還在溪州城中嗎?
何元吉也沒有堅持,可見他也的確急著趕往溪州,他牽了兩匹馬過來,“荒山野地找不到馬車,只能……”
謝朝華微笑示意他無妨,接過韁繩,一腳踩上馬鐙,卻終究是虛弱乏力,掙扎了半天卻怎麼也爬不上馬背。她一咬牙,用盡全身力氣撐著翻了上去,卻一下子又扯動到傷口,疼的她一陣暈眩,冷汗直冒,伏在馬背上不住地低聲喘息。
何元吉站在一旁看了許久,沒有發出一句話,過了半晌,冷冷地道:“你這樣子,坐在馬上都嫌吃力,何況跑起來?”
“我可以的。”謝朝華咬牙道。
何元吉突然伸手搭在謝朝華身前的馬鞍上,拉住韁繩,板著臉看著謝朝華,道:“情非得已,姑娘可介意?”
謝朝華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看,然後恍然,說:“有勞軍爺了。”
話音剛落,何元吉一個翻身,上馬坐在了謝朝華身後,身體挺得筆直。只是兩個人同坐一馬,再如何也避免不了身體的接觸,兩人離得很近,何元吉可以感受到懷中的人冰涼的幾乎沒有一絲熱度的軀體,還有微風吹過她身上傳來的隱隱血腥味,卻沒有讓他覺得一丁點厭惡。
何元吉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胯下的馬在他的控制下卻走得十分緩慢……
第四十九章淚滿春衫袖
空氣清寒,沿路的戰場已經被打掃乾淨,只有焦黑的土地與隱約留下的暗紅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
謝朝華儘量不讓自己去注意那些暗紅,可耳邊卻不時可以聽見燒焦的骨頭在馬蹄下咔嚓作響。心一點點又惶恐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擔心。
硝煙過後的溪州還是否能夠人事如故?
何元吉感覺到身前的人微微顫抖著,左手輕輕握了握她的胳膊,安慰道:“畢竟這場戰爭是我們勝了。”
謝朝華笑了笑,可何元吉在她那努力表現出波瀾不驚的笑容中讀到了一抹悲傷。
他想對她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只是這句話他時常用來安慰自己,卻不會給人已安慰,只會愈發平添幾許蒼涼。
遠處地平線上,漸漸出現一座黑灰色的屹立未倒的城,溪州到了。
何元吉跳下馬,謝朝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我只能送姑娘到這裡,一會兒姑娘自己騎馬進城去吧。”他說。
“軍爺不與我一同進城?”謝朝華不禁有些奇怪。
何元吉搖搖頭,“之前那樣趕路是非形勢所逼,如今就要進城,讓人看見我與姑娘同騎一馬,怕對姑娘名節有累。何況軍中的要務,我也不方便再與姑娘一起。”
謝朝華點頭,“既然軍爺如此說了,小女子也不好再添麻煩,敢問軍爺大名,以便與家人團聚後再另行答謝。”
何元吉笑著搖搖頭,“如此小事,不足掛齒。”他把韁繩遞給謝朝華,退後幾步,目光劃過謝朝華的臉,然後說:“姑娘,保重。”
謝朝華保重兩字還未說出口,何元吉已經轉身離去了。
進入溪州城中,夕陽已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