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驚,傘掉落在地。原來是弘時,許久未見,倒是紅光滿面的,看來混得不錯。見我淡淡地神色,他倒笑嘻嘻地開口道:“我當是哪個丫頭?原來是你,童心未泯嘛。”
從不想與人為敵,但也並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凡是被我例入黑名單的人,我是永遠也不想與之有任何交集的。我撿起傘,淡笑道:“三阿哥慢走,容月先行一步了!”
從容與他擦身而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相互的,他自然也早察覺出,我對他的厭惡。忽聽得他戲笑道:“聽說你為了狀告佟方柱,被打入大獄受了罰。只可惜如今佟方柱又被皇阿瑪放了,你的苦可白吃囉!”
心一下好似掉在地上,等我反應過來,留給我的是他興風作浪的快活身影。心火一下又竄了上來,把傘一扔往養心殿狂奔。到了門口,氣呼呼地往裡衝,李德全死命攔住我道:“這是怎的了?這會兒不能進去,皇上正與大臣議事呢?”
“我不管,你讓開,我要問問皇上,這大清朝的例律是不是寫著瞧瞧地?”
李德全叫喚了旁邊的兩個小太監,硬是把我拉到後院。苦苦勸慰道:“你是不是氣糊塗了?皇上就是皇上,你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氣惱,不甘,心頭莫名的委屈,我的眼眶一紅,淚也滴了下來,邊擦淚邊道:“明擺著的事,為什麼皇上放了佟方柱?就因為他是皇親國戚嗎?”
李德全支開了二個小太監,輕聲道:“這事也不能怪皇上,是年大將軍來摺子求的情,西北用兵正在關健時刻,姑娘也是聰慧之人,屬輕屬重難道還分不清?”
我真想罵聲“狗屁”,怪不得天下亂遭遭的,全是人情社會。可惡的年家真跟我槓上了,恨得我咬牙切齒。看來我真的是鬧也白鬧,雍正你就養虎為患,讓百姓看權臣跋扈,卸磨殺驢的好戲吧。冷笑了聲,抬腿就走。
李德全在身後急喚道:“怎麼就走了?啊喲,皇上問起,老奴可怎麼答?”
想著李德全對我還算關照,不能這樣把路走絕了,回頭哭喪著臉,施了禮道:“公公,如實回好了,容月回去了,謝謝公公了!”
回到花房,還是忍無可忍,一口氣堵得難受。氣得把雍正賞的花瓶都摔了個粉碎,新竹與海棠上前勸阻道:“小姐,您這是何苦,親著痛仇著快。”
“我就咽不下這口氣,這欺侮人也太直白了,我是傻瓜嗎?生來是被人耍著玩的嗎?被人看著笑話的嗎?你們都別攔我,我要打破這萬惡的舊社會。”我掙開她們的手,把所有能拿到手的東西,摔了個遍。
新竹與海棠嚇得在一旁哭泣,而我已沒了眼淚,思及自己走過的幾十年,似霧非霧,空空如也,真是心灰意冷,把自己鎖在房裡,任外面人怎麼叫我都不響挪動一步。天色漸暗,早就飢腸轆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空乏其身,餓其體膚,原來還能使腦袋清醒。
心想著要不再逃一回,去找子俊他們。又一想,那還有臉去見他家人。嘆了口氣道:“我悔,我真後悔,當初就不該去西湖,如果不去西湖,我就不會穿到大清來,不來大清,就不會碰到這些人,不碰到這些人,也就沒有這麼多苦惱……”
樓梯口傳來“噔噔”腳步聲,新竹哽咽的聲音:“小姐都一天沒出這個門了,不吃也不喝,也沒個聲音,我就怕小姐想不通……”
“別胡說八道,她花容月要是尋短路,天下還有活著的女人?”十三的阻止聲在門口響起。這十三倒底是誇我還是罵我,又是誰多事,找他來的?
“快開門,有話好好說,何必跟自己過不去?皇上這不急忙派我來瞧你了,多大的人了,鬧情緒,傳出去讓人笑話。”十三在外面苦口婆心,我聽著又氣惱起來,我如今就是一個大笑話,年妃、齊妃、佟家大概都笑掉大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