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州藩出來之後,他們一路沿著海濱往東北走,很快就進入了廣島藩的地域之內。
廣島藩和長州藩的邊界戒備十分森嚴,他們接受了藩內武士們的嚴格排查之後才得以繼續前行。在邊界上,他還看到了不少防衛工事,廣島藩對長州藩的戒備心之重可見一斑。
作為德川幕府精心設計的一環,廣島藩一開始就是為了牽制毛利家的長州藩而設立的,初代的廣島藩主是當初和石田三成等人不共戴天繼而投奔德川家康、身為五奉行之一的福島正則,而這個藩擁有四十九萬石的領地,也正是為了壓制住毛利家的領地。
後來福島正則因為被德川幕府嫌忌於是被轉封,廣島藩落到了五奉行當中的另一人淺野長政的兒子淺野長晟手中,淺野長晟在去年已經過世了,現在繼承了藩主之位的是他的兒子淺野光晟。這位藩主也是親德川的,因此他延續了福島正則對長州藩的敵對政策,一直對小心提防著毛利家。
而在周璞看來,這個擁有四十多萬石領地的廣島藩淺野家,他們肯定是會繼續站到親幕府的立場上的。而且因為他們在山陽道諸藩當中擁有最大的領地,又擋在了前往京都的必經之路上,因此周璞將他們看成了未來最大的敵人,小心地在一路上收集有關的情報,就連各地的人口分佈也對商隊的人進行諮詢。
也許是因為和周璞有著同樣心思的緣故,東鄉重方和江夏明賢也同樣開始悉心地觀察自己經過時所看到的道路和周邊的一切,再也不復之前的輕鬆。可見島津一家也將淺野家視作了危險的敵人。
就在這一支商旅走走停停的旅途當中,周璞終於來到了京都。
和其他戒備森嚴的要塞城市不同,京都地勢要平坦得多,也沒有太多高聳的防禦建築,讓一路上見慣了高牆要塞的周璞感到頓時心裡舒暢開闊了許多。
他自然沒有真的到處跑去遊山玩水,而是先找了一個店家投宿。
京都雖然在戰國時代屢受戰亂損失很大,但是在幾十年大體的和平當中已經恢復了不少元氣,商業也變得繁盛了起來。京都附近就是日本本土紡織業的中心,有大量的從業人員,商旅往來也十分頻繁。
一行人安頓好了之後,周璞就藉著遊覽的藉口和幾個商人一起出去了,然後帶著橋本實村所留下的資訊,來到了橋本家的居所外。
橋本家的家格並不高,只是西園寺家的一個旁支分家、公卿第四等級的羽林家而已,他們一家在簡陋的街區當中,因為家祿也只有五百石,只能和一個高階一點的武士相比,所以維護也十分馬虎。不過好處也就在這裡——正因為這裡簡陋而且地位不高,所以根本不會有什麼人關注。
橋本實村是透過過繼來到橋本家成為繼承人的,而他的養父橋本實勝已經過世,現在橋本家只有他和他的弟弟橋本實清當家。橋本實清也是知道內情的,他的哥哥離開了家之後,橋本家一直都由他本人來打理。
因為收入不高,所以橋本家並不大,而且沒有幾個僕人,不過當周璞來到了門前時,卻有一陣陣笛音傳入到他的耳中,聲音空靈而又縹緲,但是又控制得很好,聽得出來經受過多年的訓練,這笛音繞耳,倒與周圍的簡陋環境並不搭調。
周璞並不知道,此時在宅邸當中演奏笛子的並不是家僕或者專業的樂師,而是橋本實清本人。而且橋本家世世代代就是以吹奏笛子為家業的。
將日常生活儀式化是貴族的本能,這樣一是可以增加自己身上的神聖感和神秘感,二來也可以藉此來區分開平民,將職業圈子固化,排斥平民的擠入。
藤原家壟斷了絕大部分公卿職位之後,因為人口繁衍,出現了一個個支流,為了給這些支流找到立身之本,公卿上層給下層規定了一些固定職業,讓他們負責在平日裡或者儀式當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