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幾位老鳥如此其言若無事,其實很擔憂呢?
此外,柳敬亭還有另外一個好奇的地方,那就是從江海一路到這裡,他一直沒找到機會與伊水安說話,看她一路上的表現,似乎真的沒有受到分手的影響,依舊淡然如初,少言多聽,偶爾眺望,不怪讀者總說她的人物和這個世界有疏離感,她本人就給人這種感覺。
吃完飯,又等了十多分鐘,一輛大巴車姍姍來遲,大家上了車,聊的聊天,打牌的打牌,魏無知卻拉著幾個作者玩起成語接龍的遊戲,從一馬平川開始,韓朔第一個接川流不息,伊水安接息息相關,柳敬亭接關門打狗,接著狗仗人勢,勢不兩立……
車子行駛了四五十分鐘之後,大家都有些睏倦,隨著韓朔最後說出一個精疲力盡,大家紛紛表示要睡覺,車裡逐漸安靜下來,只有發動機的聲音在孤獨地轟鳴著。
“雪山插雲,冰河倒掛,鷹盤旋,雪羊競走,奇寒徹骨,荒涼駭目。”伊水安瞧著窗外,輕輕念出這幾句話,“古庸生,你之前來過這裡?”
這時候,汽車正賓士在一條荒涼的孤道上,遠處的冰山聳然可見,煞是壯觀,柳敬亭聽到這幾句話,自然知道這是白髮裡面的句子,心裡不禁暗暗佩服伊水安的記憶力。
“沒來過,只是在書上看到過,你居然記得住這句。”
“公司恰好說要到這邊旅遊,我偶然看到的。”
柳敬亭點點頭,似乎有問題要問伊水安,但又不知從哪裡開口,靜靜地看著遠處的雪山。
“其實這本書,我最喜歡的句子反而是開篇的幾句小令,‘一劍西來。千拱列,魔影縱橫,問明鏡非臺,菩提非樹,境由心起,可得分明?’還有之後的那句‘風雷意氣崢嶸,輕拂了寒霜嫵媚生’,寒霜拂去嫵媚生,這句話最是應景。”伊水安說著轉頭看了一眼柳敬亭,微微一笑。
柳敬亭回之以笑。脫口道:“難得見你這麼笑,現在說這句話才更合適。”伊水安這一笑,頗似拂去雪山寒霜,頓生嫵媚之感,柳敬亭看得心中微動。
伊水安也不介意他拿自己說笑。道:“現在大家都在說古庸生不懂寫情,是個沒經歷過男女情事的木頭棒子。我卻覺得你可為情聖。”
柳敬亭輕聲笑起來。心道:“此時就稱情聖,當《神鵰俠侶》出來的時候,那又怎麼說?”
坦然地瞧著伊水安,道:“莫非網上仍是抓著感情這一道在說話?”
伊水安微微點頭,道:“大家都擔心網上的言論會對你有所影響,我卻不這麼認為。能說出‘明鏡非臺,菩提非樹,境由心起’這樣幾句話的人,豈是能輕易為外界所影響的?”
柳敬亭笑道:“這倒也不一定。文字的敘述者和個體人終究是有差別的,比如塑造大俠人物的作者本身未必是大俠。”
伊水安專注地盯著柳敬亭的眼睛,問道:“那你在意嗎?”
柳敬亭坦誠地搖頭,反問道:“你呢,對待外界的言論,真實的心態是什麼?”
“我很少見到能觸及核心部分的批評,更多的人是帶著一顆挑毛病的心態在看書,他們從開始就自封為王,放棄了平等心和耐心而真正進入一本小說。批評的言論,不外是揪住一些細枝末節的部分一味說事,非常可惜。”
柳敬亭說:“文藝作品本來就存在眾口難調的問題,有時候,作者試圖傳達的核心未必能在敘述中保持原樣,讀者接受這些,還要有個再創作的過程,所以有種說法叫做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個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
“呃,一種文學術語。”
伊水安微笑,問道:“你說說你的態度吧。”
“我的想法很簡單,選一些比較好的故事,送給大家,娛樂他人,順帶娛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