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本是不想王芬任職的,但黃巾之亂時,蛾賊勢大,當時過於放權利給士人,迫於壓力,天子只有暫用。
刺史府。
王芬去除府內的下人,屏退左右。
他的身旁坐著幾個人,樣貌不一,年紀不同,但臉上都帶著一股神秘之色。
斥退左右後,王芬從席間站起,走到左下首一人面前,雙手抱於胸前,身子深鞠九十度,臉上帶著一股莫名的尊敬道:“敬之先生,受芬一拜!”
王芬話罷,那年紀五十上下的男子卻緩緩而起,受了王芬一拜之後,才扶起王芬,道:“王刺史,當不得如此。”
王芬也是漢時名士,此番表現看在屋內那幾人眼底,卻無異色,卻紛紛露出幾絲滿意的神態。
王芬本人對此人這淡淡的舉動也無異議,事實上,王芬很清楚面前此人身份,故而也無話可說。面前這人正是陳逸,其父正是鼎鼎大名的太傅陳蕃,就是夥同竇武誅殺宦官曹節、王甫的大名士。且不提陳逸本人名聲俱佳,就單憑其父陳蕃的名聲,天下士無人不給其面。雖然誅殺宦官失敗,可太傅陳蕃在士人心中的地位非同尋常,昔日天子追殺陳逸,時人莫不替其隱匿,最終得於在甘陵存活。
而,天子劉宏卻遲遲未忘,黃巾之亂前後,就一直是漢室宗親劉虞任職甘陵相。
但陳逸為何沒有被追查到,恐怕也是劉虞自己心知肚明,不想落得害賢的惡名。
今日,王芬聽說陳逸來見,便在偏堂酒宴恭候,行事如此大膽,也是因為陳逸是冒名而來,而且隨同尚有故司徒袁隗府內的門客幾人。而且,陳逸在冀州活動,大多數漢朝官吏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所以,才有王芬今日之舉。
兩相見過之後,坐而論道。
冀州名士排斥皇甫岑,也未行椅子坐法,幾個人面前擺著一些食物,夠籌交錯,彼此交談暢聊不已。
閒話過後,王芬壓低聲音,道:“敬之先生來此何事?”
陳逸聽過這話,並未急於回答,側頭瞧了瞧自己下首一個青年文士。
王芬見此,瞧向那青年文士,舉了舉手中的酒盞,敬道:“子遠先生來此,可是司徒有何事要說?”
那青年文士,正是南陽人許攸,他身旁散座的幾人是南陽豪傑周旌等人。
他本是在司徒袁隗府下為客,故此,王芬才有這麼一問。
聽見王芬問話,許攸身子不動,目光直徑的望著對面的陳逸,似乎交流了一下什麼,然後才緩緩起身,舉起酒盞,敬向王芬道:“王刺史,攸此來實乃私人,非是司徒之意。”
“呵。”王芬輕哼一聲,裝作毫不在意,也不點破許攸,許攸是什麼人?時下有名的多智,又是四世三公袁氏的門客,又有同鄉之誼,怎麼說都有著袁氏的影子。只不過許攸此意,反倒是讓王芬加重了心思,究竟是什麼,讓許攸要分離開袁氏,偏偏同行前來的還有陳逸。要說沒有什麼事,王芬才覺得奇怪呢?
見王芬反應不激烈。
許攸倒像是胸有成竹的向前走了幾步,低聲吟道:“攸曾聽河東方士襄楷先生言,天文不利宦者,黃門、常侍族滅矣。不知真否?”
這話看似問向陳逸,卻像彷彿早就預定好的劇本一般。
王芬心神一顫,隨著許攸的目光望向陳逸,陳逸在冀州頗有相術之名,也是一位天文大家。
許攸這麼問,沒有錯。
只不過,他提起襄楷之言,王芬和在座幾人卻不得不重視幾分,襄楷說的話,幾乎就算是半個神仙的話,他這麼依託天象,那時人就更加認同了。
宦官本是士人仇敵,王芬本為名士,聽此言,自然有些許悅色。
瞧著王芬的反應,許攸隱蔽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