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後一次看見她流淚。”
哲朗回想起最後一次看見她流淚,是理沙子發現自己設計讓她懷孕的時候。
“那一瞬間,我放棄了。我知道這個女人的心不可能向著自己。自己果然只能以女人的身份活下去。”或許是想起了當時的遺憾與無力感,美月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哲朗猛然驚覺。“所以,那一晚你才會到我的住處……”
美月一臉尷尬地搔了搔眉毛上方。
“理由我也說不上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麼。那時候,我就是想被男人擁在懷中。我之所以找你,或許因為你是理沙子心儀的男人,同時也是我崇拜的男人。總之,我當時心想若要將男人的部分從我心裡逐出,就得和QB上床。”
哲朗想起了美月當時的表情,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追求快感。即使如此,她還是執拗地向他需索。兩人徹夜汗水淋漓地沉浸在性愛之中。哲朗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而美月則試圖化身為男人。那對她而言,是一個抹殺自己內心某個部分的儀式。
美月從長椅起身,面向哲朗攤開雙手。
“當時,不是我的第一次。”
“是嗎?”
“我的第一次發生在國中,對方是一個不懂情趣的男生,我不太記得他的長相了。所以對我而言,那是一次毫無意義的性經驗。不過,和QB的時候不一樣。真要說的話,那才是我的第一次。”她補上一句:“不過這樣說或許會造成你的困擾。”
“那,中尾又是怎麼一回事?”
美月像是被碰到痛處似地皺起眉頭,將雙手插入牛仔褲的口袋,用運動鞋鞋尖開始在地面寫了什麼。是RB兩個字,指的是跑衛(Running Back)。
“功輔是個好人。身邊明明有一堆女人,他卻偏偏喜歡我。”
美月直呼中尾的名字,令哲朗心裡感到平靜。功輔、美月——兩人應該是如此呼喚彼此的吧。就像極為平凡的情侶直呼對方名字一樣。
“之前,中尾說過。他雖然接受現在的你是男人,但是你們當初交往的時候,你絕對是女人。”
“聽了真令人心酸。”美月用運動鞋鞋底抹去了RB兩個字。“但是他能這麼說,我必須心懷感激。其實,就算被他揍我也無話可說。”
“你喜歡中尾嗎?”
“喜歡啊。過去喜歡,現在也喜歡。”
“那是哪一種……”哲朗不知該怎麼說。
“你想問是不是愛情嗎?”
“嗯,是啊。”
“好難回答的問題。”美月盯著地面。“我不清楚愛上男人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不過,和功輔在一起很快樂,也很有安全感倒是事實。”
“那方面呢?”
“性?”
“嗯。”
“性並不是大問題。我們當然做過啊,因為和功輔上床,並不會讓我覺得不舒服。”
那和我上床如何呢?這個疑問閃過腦海,但是哲朗按下不問。
“是我主動向功輔提出分手的。”
“為什麼?”
“我只說,這是為了我們彼此好。你也知道功輔的個性。如果對方提出分手,他既不會死纏爛打地問為什麼,也不會丟人現眼地死纏不放。他只說,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沒辦法了。然後我們就結束了。”
哲朗心想,真像那傢伙的作風。
“功輔是個好人。”她又說了一次相同的話。“那麼好的男人和我這種怪胎扯上關係就慘了。”接著,她滑稽地將手地在自己的額頭上。“但是這麼說的話,就對不起爸爸了。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爸爸是指?”
“我兒子的父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