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就這樣萌生,然後被牧巖小心地壓在心裡,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提起。
他認為,有些話,根本不必說出來昭告天下,而有些感情,再也不可能被誰挑起。
這麼多年,他以為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情緒,甚至管好了自己的心。
那晚,牧巖在公寓落地窗前站到深夜,從不碰煙的他破天荒地抽了一支。臨睡前他拿出抽屜裡的筆記本,龍飛鳳舞地寫下一行字,然後關燈睡覺,第二天在警車護送下直奔機場。
安市長和席碩良意外地趕來送行,安檢外,安市長囑託:“牧巖,作為父親,我懇請你一定把以若帶回來。”
牧巖表面上極為平靜,可是細看之下,神色尤為凝重,他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把她平安帶回來。”
目光不經意落與席碩良相碰,他臉上的疲憊與無力一覽無遺,抬眼望著牧巖,他說:“拜託你了,注意安全。”沒有絲毫虛偽的成份,也並不是敷衍的說詞,這個時候,除了寄希望於牧巖,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選擇了相信,選擇了等待,更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接受了煎熬。
望著席碩良擔憂的目光,牧巖微笑著面對:“等我訊息。”
轉身那一瞬,牧巖竟有些恍惚的痛,心底被絲絲纏繞,層層疊疊裡伴著無奈與苦澀。
說不清,亦道不明。
“牧巖?”飄渺的思緒被一聲嬌柔的輕喚拉回,牧巖睜開眼,蕭然看著他說:“我想喝水。”
牧巖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額頭,感覺到她身體的異樣,翻出事先準備好的退燒藥,客氣地喚來空乘人員為她要來一杯水,“把藥吃了。”
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把藥吃了,蕭然虛弱地靠回他肩膀上,吃力地挽過他的胳膊,閉上眼晴往他懷裡蹭了蹭,親暱的樣子看在外人眼中,尤像一對情侶。
對於她的舉動,牧巖僵了片刻,終是皺眉不語。
蕭然現在極為虛弱,臨行前就醫生交代,為了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上級領導要求給犯罪嫌疑人注射了藥物,除了始終讓她保持虛弱的狀態,外傷較為嚴重的她隨時可能發燒,所以,牧巖並沒有拷她,沿途還必須照顧她。
“真希望飛機就這麼一直飛下去,永遠都不要停。”他們之間,好像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接近過,對於這難得的獨處,蕭然的心境是罕有的平靜,在這幾天裡,她可以名正言順地靠近他,而他,也有責任照顧她,哪怕一切都是假像,哪怕合諧到了雲南就會被打破,她也心甘情願沉淪。
蕭然知道牧巖的想法,他不喜歡她靠近,他們之間,其實埋了一顆定時炸彈,到了雲南,到了中緬邊境,隨時可能被引爆。說到底,他們之間,離得遠與近,都是危險的。思及此,蕭然神情黯然,微閉的眼眸有些潮溼。
飛機在昆明機場降落,當地公安局已準備好直升飛機,與牧巖交涉後,直接送兩人前往位於瑞麗江東南岸的姐告邊貿區。這個時候,牧巖並不知道安以若就被顧夜囚進在與姐告僅有一江之隔的緬甸對外貿易口岸—木姐市。
到達事先訂好的酒店,牧巖向上級領導彙報工作。回房時,蕭然正裹著浴巾歪靠在沙發上,見他進來,她笑了,媚眼如絲般望著他:“牧巖,我們這樣像不像夫妻?”
牧巖尷尬地別過臉,抬步踱到窗前看夜景。
姐告邊貿區對於牧巖而言並不陌生,在他被父親強行調回A城前,他曾在這裡一家資金最為雄厚的珠寶公司上班,想起那一年的臥底生涯,牧巖唇角抿成一線。與蕭然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所以這裡,他其實並不願再次踏入。
這次的行動極為特殊,儘管有專人配合他工作,但他們卻不能露面協助他看守蕭然,根據行動的部署,他與她現在必須寸步不離,所以,這一夜,他要與她同室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