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我想該是算算帳的時候了。”他微笑。
“算帳?”
“對,我找人算給您聽聽,您聽聽她算得對不對。”
宋美華訝然的神情驟變。
他忽然朝身旁的貼身丫頭喚了一聲,“數兒。”
“是。”貼身丫頭恭謹的上前。
“算個帳吧。”他淡聲吩咐。
“嗯——”
“慢著,連祈,你開什麼玩笑,要一個房裡丫頭出來算什麼帳?”宋美華不禁傻愕。
“是啊,這丫頭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打掃折被的奴才,她懂什麼?”就連在一旁打著呵欠聽人吵架的王競珊,一聽到這丫頭被喚出,也立刻坐直身子,一臉瞧不起。
“數兒。”宋連祈對練就“面無表情”的人兒瞟了一眼。這丫頭這套充耳不聞的功力更精進了。
“是,這帳目——”數兒沒理會他人的冷言冷語,繼續要算帳。
“等等,這丫頭生得不錯,但充其量也只是為你暖床的工具,就算床上功夫再好,你也讓她讀了幾年書,可也不能找她出來丟人啊,要她跟咱們算帳,她知道個屁?叫她暖好你的床就好,少出來汙辱咱們了!”王競曉見他當真要個丫頭出來算帳,立即跳起來破口大罵,越說越難聽。
宋連祈聽了都皺眉,可那被他逼害得練了“金鐘罩鐵布衫”的人兒仍然表情平板,面不改色,像汙辱的不是她一般,只是那雙晶亮的眸子稍稍閃過淡淡的流光,這稍縱即逝的異色,讓他知道她很火了,只能抿著嘴暗笑。回頭他得好好補償這丫頭了,這回事情比較大條,得想個貼心點的補償法,不如先修修她爹的墳,再燒棟宅子到地府給她爹享享福,這應該稍微可以消消她的火氣……
“宋家有三座養蠶場,五座織坊,六座染坊,南北三百零一家綢莊鋪子,前年營收為九十八萬七千五百四十一兩七分錢,盈餘四十一萬三千四百九十四兩四十一分錢,去年營收七十萬一千九百零三兩,盈餘二十萬零九兩七十一分錢,今年已趨年底,營收才四十萬兩不到,盈餘大約也剩十餘兩不及。”
眾人聽完她的報告,皆目瞪口呆。
宋連祈淡覷眾人一記,幾個人立即起了惡寒。“怎麼,數兒算得夠清楚吧?倘若對數字有所質疑,儘管搬來帳冊去查,不過我對數兒有信心,她對數字一目十行,過目不忘,而且心算精準,從無誤差。”
“這……這……這——”就連王競曉也結巴的說不出話來。想不到這丫頭這麼厲害,連他都搞不清楚的帳目零額竟可以倒背如流,這、這太教人吃驚了,這丫頭是真的數字天才還是有神助?
王競珊更是直了眼。這丫頭是妖怪不成?!
宋連祈只是輕淡的笑著,而笑容蘊含著慣帶的嘲諷。“不用訝異數兒的特異功能,現下重點是她所說出的數字是否不假?如果不假,姑媽及表哥就得說說這些年為何經營狀況會每況愈下了。”
“那、那是因為世道不佳,連年災旱,百姓使不出銀子,所以——”宋美華吞著口水解釋。
“災旱是大前年發生的,朝廷早就疏解了不是嗎?”他冷問。
“這、這——”
“還有,去年朝廷也向咱們訂購了數百匹的蠶絲,可帳目上一筆也沒記載,另外,每間鋪子每個月少說進帳百筆,但這帳只有成本進貨的帳,卻沒有賣出去的帳,倉庫裡也不見這些貨,請問這些短少的帳和消失的貨哪去了?”
這小子怎麼這麼清楚這些帳目?幾個人心驚不已。
“你這是說咱們吞了這些銀兩了?”宋美華惱羞成怒。
“是啊,如果懷疑咱們在帳目上做手腳,就拿出證據來啊!”王競曉強自鎮定的先聲大吼。
宋連祈又淺淺地勾起嘴唇。“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