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劑,過去幾日的煩惱消失無蹤。
雪珊問他:「你找到王太太沒有?」
王耘點點頭。
「她在什麼地方?」
「住在旅館,昨天叫我把衣物送了去。」
「你沒有去陪她?」
「見面會吵架。」
「有那麼糟?」
「你還沒見過人生醜陋的一面。」
「是我還沒有。」雪珊微笑。
王耘深深嘆口氣,難怪馬桂芳要妒忌,連他都覺得雪珊的純潔使他自慚形穢。
「你很快要回去了吧?」
「我不走,你就不能回家。」
「不是因為你,我本來就常常到阿姨家住。」
王耘苦笑,沒想到雪珊反而安慰他。
「來,我陪你走走散心。」
「有甚麼好建議?」
雪珊搖頭,也許馬桂芳說得對,城市人沒有什麼可做的,生活無聊。
王耘說:「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叫師母知道,會逐我出師門。」
「我母親並不是那樣的人。」
「你這樣的年齡,太危險了。」
「是的,過幾年,又怕被我們纏住,再等年,又要忙事業,然後就老大了,再也沒人追求,做女孩子也不容易啊,這是表姐說的。」
王耘忍不住笑。
「我們一起走,」雪珊說:「我也要回家拿東西。」
王耘想反對,一接觸雪珊坦然無懼的目光,自動噤聲。
在渡輪上,他們玩紙牌,聽音樂。
這樣簡單的娛樂,雪珊玩得津津有味,全神貫注,王耘忍不住想,在她天真的腦海中,沒有什麼是不美好的吧,每一個早晨都可以令她快樂雀躍。
呵王耘真不能置信自己也曾經這麼年輕過。
一半是為著憐惜自己逝去的青春,他愛上雪珊的青春。
牌局上他輸得一敗塗地,雪珊搖著頭取笑他,「嘖嘖嘖嘖嘖。」
王耘只是笑。
可惜航程只有一小時,如果有二十四小時就好了。
雪珊同王耘說一個故事:「有一位老伯伯與表姐同船,船久久不開,表姐不耐煩抱怨,老伯怪表姐不夠浪漫:船幾時開航又有什麼關係。」
「你表姐怎麼說?」
「表姐同我說,不能有浪無類呀,碰到心儀的少年,表姐並不介意等上個小時。」
王耘笑。
「但從此以後,該位老伯到處宣揚我表姐不夠瀟灑不夠浪漫。」
王耘答:「那是必然的,他不為自己找藉口,斷然活不下去。」
「但是這樣說,會傷害表姐呀。」
王耘想想,「人總得保護自己,危急時哪會替人著想。」
「你會不會保護我?」雪珊問。
「我會的,我會先護你。」
雪珊似有先兆。抵達家門,按鈴,來啟門的是於太太。
於太太一見雪珊與王耘雙雙回來,心中聲聲叫苦,事到如今,也無謂苛責,她只是輕輕說:「王耘,桂芳等你半日了,你先進去吧。」她轉過頭來對女兒說:「雪珊,你跟著我。」
王耘一看,知到她訂了歸期,後天上午八點鐘的班機。
馬桂芳說:「走不走隨你,若你不準時出現,我回去便賣房子解散這個家,反正你護照已經到手,再也不必擔心。」
王耘不同她吵,一句來一句去,成何體統,無論誰是誰非,他都應該忍聲吞氣,讓一讓她。
馬桂芳說:「整件婚姻是錯誤。」
王耘看著窗外。
「你為什麼不說話?」
王耘仍然維持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