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百六十五天,對於少年人,足以起無窮變化。
雪珊對表姐說:「王耘要回來了。」
「他離了婚?」
雪珊點點頭。
「現在你可用比較客觀的眼光看他。」
雪珊說:「不知道他真實面目如何。」
表姐說:「肯定比都爾斯張成熟。」
「都爾斯是很有內涵的一個人。」雪珊抗議。
「得了得了,這樣護著他,可見是喜歡他的。」
「都爾斯對我體貼,物理一科沒有他同我補習,肯定我還在夢遊。」
「雪姍,知恩莫忘報,很好很好。」
「我同都爾斯可不是夏季羅漫斯。」
「告訴我雪珊,你有沒有愛過王耘?」
「我不知道。」
「想清楚點。」
「短暫的一剎那或許,我不能肯定,去年夏天天氣美得驚人,在那種藍天白雲底下,不戀愛一下,有負光陰。」
「他知道你這種態度嗎?」
「當然他知道,他又不是三歲,不過,別以為他離婚是為著我,純為他自己。」
「這我們都知道。」
雪珊說:「我倒想再見他。」
「你會哭?」
「我想不會。」雪珊笑。
表姐聳聳肩,「有人哭,有人不。」
雪珊去同都爾斯說:「我的舊情人要回來了。」
都爾斯看她一眼,「只有中年女人才有舊情人。」
雪珊笑,「我開始得早。」
都爾斯問:「幾時,三歲?」
他們倆大笑。
年輕的時候,什麼都可以笑得前仰後合。
王耘卻不這麼想。
同一幢別墅,同一個師父,才隔了一年,已是百年身,離婚手續把他搞得焦頭爛額,馬桂芳聘了律師同他打官司,房子車子傢俬雜物統統歸她,王耘連工作都辭掉,放棄了護照,前來投奔於教授。
幸虧於先生見義勇為,替他找到教席。
他見到了小師妹。
雪珊更加出色了,見了他,伸出手來,不卑不亢的與他一握,就好像第1次見他一樣,略見生疏,但是笑容甜美,足使觀者忘憂。
王耘的希望在該剎那幻滅。
少女如玉,他無意出醜,還是正正經經使工作上了軌道再說吧。
王耘若知道雪珊心中想什麼,會傷痛欲絕。
雪珊同表姐說:「在街上我不會認得他。」
王耘臉色棕黑,似敷著薄薄一層汙垢,非肥皂清水可以洗得淨,頭髮白多了,滿腹心事,澀於言笑,活力似舍他而去。
雪珊說:「看上去很老。」
「他有多大?」
「從未問這。」
「他一定吃了苦。」
「非常非常憔悴。」
「現住你們家?」
「不,搬到大學宿舍去了。」
「不再回美國?」
「我想不會吧。」
「有沒有約會你?」
雪珊答:「他很會做人,過去的已經過去,他問我有無空去看畫展,我說對藝術沒興趣。」
「你昨日陪都爾斯張去看嶺南派國畫。」
「那是都爾斯!」
「呵對不起。」表姐笑。
「明天晚上我們去跳舞,你要不要來?」
「雪珊,你不再給王耘機會?」
雪珊訝異地說:「他那裡有時間?三四十歲的人了,一切需要從頭開始,誰好意思去打擾他?」
說完之後,雪珊略帶歉意的笑了。姊妹星期六下午一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