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艱澀的說了一大篇話:“書桓,你不知道……我們剛到臺灣的時候,大家住在一起,我有爸爸,也有媽媽。後來,雪姨讒言中傷,媽媽怯懦柔順,我們被趕了出來,在你看到的那兩間小房子裡,靠每月八百元的生活費度日。我每個月到‘那邊’去取錢,要看盡爸爸和雪姨的臉色,聽盡冷言冷語。就在我認識你以前不久,為了向爸爸要房租,雪姨從中阻攔,我捱了爸爸一頓鞭打。在我捱打的時候,在我為幾百元掙扎的時候,夢萍她們怡然自得的望著我,好像我在演戲,沒有人幫我說一句話,沒有人幫我求爸爸,雪姨看著我笑,爾傑對我做鬼臉……”我嚥了一口口水,繼續說:“拿不到錢,我和媽媽相對飲泣,媽媽瞞著我,整日不吃飯,但雪姨他們,卻過著最舒適最豪華的生活……我每天告訴我自己,我要報復他們,如果他們有朝一日遭遇了困難,我也要含笑望著他們掙扎毀滅……”我停住了,何書桓的頭仰了起來,望著我的臉,然後,他站起身來,輕輕的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用手撫摸我的頭髮,低聲說:“現在都好了,是不是?以後,讓我們都不要管雪姨他們的事了!依萍,原諒我脾氣不好!”
我含著眼淚笑了,把頭緊貼在何書桓胸口,聽著他沉重的心跳聲,體會著自己對他的愛的深度——那是無法測量的。
第七章
夏天來了。六月裡,何書桓畢了業。
一天,何家的小汽車停在我家門口,何伯母正式的拜訪了媽媽。在我們那間簡陋的房間裡,何伯母絲毫沒有驚異及輕視的表情,她大大方方的坐在媽媽的床沿上,熱心的向媽媽誇讚我,媽媽則不住讚美著書桓。這兩位母親,都被彼此的話所興奮,帶著滿臉的驕傲和愉快,她們談起了我和書桓的婚事。書桓預定年底出國,於是,我們的婚禮大致決定在秋天,九月或十月裡舉行。
當何伯母告辭之後,媽媽緊緊的攬住我,感動的說:
“依萍,你將有這麼好的一個婆婆,你會很幸福很幸福的,哦,我真高興,我一生所沒有的,你都將獲得。依萍,只要你快樂,我就別無所求了!”
我把頭靠在媽媽胸前。一瞬間,我感到那樣安寧溫暖,在我面前,展開許多未來的畫面,每一幅都充滿了甜蜜和幸福。
媽媽立即開始忙碌了起來,熱心的計劃我婚禮上所要穿的服裝,從不出門的她,居然也上了好幾次街給我選購衣料,我被媽媽的過度興奮弄昏了頭。又要和書桓約會,又要應付媽媽,弄得我忙碌不堪,好久都沒有到“那邊”去了。這天,書桓說:“我想,我們應該去看看你爸爸,把結婚和出國的問題也和你爸爸談談。”我覺得也對,而且我也需要問爸爸要錢了,因為媽媽把最近爸爸所多給的錢全買了我的衣料了。於是,我和書桓一起到了“那邊”。這是個晚上,夏天的晚上是美好的,我們散著步走到那邊。進門之後,就覺得這天晚上的空氣不大對頭,阿蘭給我們開了門就匆忙的跑開了,客廳裡傳來了爸爸瘋狂的咆哮聲。我和書桓對望了一眼,就詫異的走進了客廳中。
客廳裡,是一副使人驚異的局面,雪姨坐在一張沙發裡,夢萍伏在她懷裡哭,雪姨自己也渾身顫抖,卻用手緊攬住夢萍。如萍坐在另外一張沙發椅裡,一臉的緊張焦急和恐怖。只有爾傑靠在收音機旁,用有興味的眼睛望著爸爸,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滿不在乎。爾豪照例是不在家。爸則拿著菸斗,滿屋子暴跳如雷。我們進來時,正聽到爸爸在狂喊:
“我陸振華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乾脆給我去死,馬上死,死了乾淨!”我和書桓一進去,如萍就對我比手勢,大概是要我去勸爸爸。她的眼光和書桓接觸的一剎那,她立即轉開了頭,顯出一股難言的哀怨欲絕的神情,我注意到書桓也有點不自然。可是,我沒有時間去研究他們,我急於想弄清楚這家庭裡出了什麼事。於是,我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