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青年,不過一身素藍長衫,素白腰帶,手中一柄素鞘古劍,全無半點奢華飾物,可那如松身姿,儒雅氣度,竟叫滿街琳琅頓失顏色;再看這青年相貌,面容俊雅,朗目沉墨,鋒眉若劍,真是說不盡的風姿,道不盡的俠氣,讓人心中不由讚歎不已。
但那青年身後二人,卻是毫無半分可贊之處。
其中一人,身穿灰色布衣,身形高瘦,雙目閃爍,年紀不過十七歲上下,卻非要擺出一副老成模樣,寸步不離地跟在藍衣青年身後,仿若狗皮膏藥一般。
而另一人,更是怪異,一身短襟黑衣,細腰薄背,膚色白皙,雙目細長,看臉相不過少年年紀,卻是彎腰駝背,步履蹣跚,若是不看臉面,說他有七老八十恐怕也有人信。但再細細看去,那少年並非天生駝背,而是駝了一個黑色包裹,好似一個龜殼扣在後背。
這三人,形態各異,天差地別,卻行在一處,自是怪異。而更怪的是,來到這市肆發達城鎮,不看貨物,不望店鋪,卻專挑那住家院落頻頻觀望;若說是找人,又不見詢問,在大街小巷穿梭了許久,又遲遲不見停留,只是神情愈發凝重,不免讓人心中揣測。
別人心中納悶,這三人心裡也不好受。如此怪異行為不為別的,只因那領路者,記憶衰退不說,而且還是一個眼神不濟的烏盆。
此三人自是奉命出行的展昭一行。清早出府,整整趕了兩個時辰路程,才來到這劉家鎮。可因那烏盆記憶不清,又被包在黑布之中,視線不明,這劉世昌的住址卻是分外難找。
在鎮內四處查詢了近一個時辰,三人終於在一家三房院落門外停下腳步,駐足觀望。
就聽金虔低聲問道:“劉烏盆,你這回可千萬別打腫臉充腳盆,看清楚了,這是不是你家?”
“絕不會錯。”背後烏盆答道。
三人一聽,總算鬆了口氣。
展昭上前一步,輕叩門環,朗聲叫道:“請問有人在家嗎?”
就聽院內傳來清亮女聲回道:“誰啊?”
“請問此處可是劉世昌、劉兄府上?”
就聽院內匆匆腳步聲由遠及近,木門吱一聲突然大開,一名婦人出現在門口。
只見此名婦人,身穿淡青花月白底半袖長衣,紫色羅裙,頭挽螺髻,斜插銀簪,面容娟秀,身形窈窕。一見門外三人,不由微微一愣,但隨即便恢復常態,輕聲問道:“三位可是認識我家相公?”
金虔只覺背後的烏盆突然劇烈震動不止,險些掙脫包袱,掉落地上,急忙緊了緊包裹,用手指在身後偷偷敲了兩下,那烏盆才漸漸安定。
展昭拱手施禮道:“我等的確認識劉兄,此次前來,乃是為了替劉兄送貨於府上。”
那劉氏一聽,急忙問道:“送貨?不知幾位是何時見過我家相公?”
展昭微微一頓,回道:“是半年以前。”
“半年以前……”劉氏微微垂首,口中沉吟,靜了許久才問道:“不知我家相公託幾位護送何貨物?”
“乃是一烏盆。”
“烏盆?”那劉氏婦人聽言,面帶詫異,眼中帶疑,不禁仔細打量對面三人。但見那藍衫青年,眸正神清,氣質儒雅,不似作惡之人,又見另外兩人,年紀不過少年,才安下心,閃身讓幾人進院,請三人於主屋坐下。
待幾人坐定,劉氏才開口問道:“不知那烏盆何在?”
展昭卻不直答,而是反問道:“敢問劉家大嫂,我等前來送烏盆,為何不見劉兄?”
這話問得怪異,聽得金虔、鄭小柳二人皆是一愣。
金虔心道:這貓兒是傻了嗎?那劉世昌半年前就被人謀殺,連屍身都被燒成烏盆,那烏盆還在咱背上駝著,如今貓兒卻反問他妻子劉世昌人在何處,這也太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