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的那人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吭哧道:“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好了,”姚與賢回過頭來,對著黃石昂然說道:“黃軍門讓小船離開吧,吾等誓與覺華共存亡。”
天啟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經過全島男丁兩天的拼命工作,覺華島的防禦體系已經基本構建完成。寧遠前天響了一天地炮聲,到昨天下午就變得很稀疏了。今天一早黃石就按照天啟的要求,把尚方寶劍系在腰間,登上了為他搭起來的指揮台,俯視著前方的野戰工事。
這個指揮台高三丈三尺,底部是磚石和土壘,頂部是木製的梯塔,最上層是一個能容納十人的平臺。黃石站在這個平臺上,不僅能把整條防線盡收眼底,更能把冰面的幾里遠景看個分明,同時還能得心應手地從兩翼的瞭望臺那裡得到情報。
內衛軍官已經把黃石的大旗插上了指揮塔頂,丈六的大旗上寫著一列鎦金大字:“東江又副總兵”。這個旗幟上的稱號和陳繼盛的將旗有一字之差,“又副總兵”說明他是第二名獲得副將稱號的東江軍官。這也清楚地表明瞭黃石的身份。
稜堡、水平護牆和三道矮牆已經修好,最外面一道外牆基本就在冰、岸的結合位置上。每兩道外牆之間大概都有二十米左右地空隙,內側緊靠稜堡的第三道矮牆距離銳角稜堡的頂點大約有十五米遠。
大批的島上男丁正在擺放稜堡水平護牆間的拒馬和木柵欄,還在柵欄底部培上土,夯實來加固柵攔。後面還架著鐵鍋,輔兵們正在融化冰水準備澆灌加固這些柵欄和櫃馬。只有中間三十米長的柵攔沒有加固,這是要給步隊留著的大門。再往後二十米就是新建的大批草屋和木屋——長生軍士兵的住宅區和避寒處。
除了被服以外,這些屋裡也都準備好了布匹、木炭和燒水器皿。一旦士兵在戰鬥中負傷,他們馬上就能被轉移到這些野戰營帳中。軍醫胡青白還親自檢查過了所有的火塘,並且嚴格要求火塘要隨時點燃。在這種季節裡作戰,嚴寒能把最微不足道的小破口變成致命傷。
在黃石的印象裡,歷史上覺華關寧軍連鑿了三天三夜的冰。無數的人凍死、凍傷、凍掉手指。精疲力竭之時被後金軍隨隨便便一個衝鋒就崩潰了。所以自從昨天上午修好了三道矮牆後,黃石就下令讓四個營的關寧軍也進入休整狀態。這雖然稍稍拖慢了工程進度,但今天早上那七千關寧軍官兵也大都恢復了體力,可以精神飽滿地投入作戰了。
將旗一下下揮動著,數里長戰線上的旗幟也紛紛應旗。望著身前的上萬官兵,如密林般的槍戟旌旗,真讓黃石有種豪情充溢胸腹,幾欲破體而出之感。應旗結束後,傳說中戰無不勝的太子少保、所向披靡的無敵軍神——黃石左手扶著尚方寶劍,右臂抬舉在身前,緩緩轉動著身體向四周的將士們抬手致意。下面仰望著他的數萬戰兵、輔兵頓時齊聲發出歡呼聲,就連島中的軍戶、婦孺和商人,也盡皆激動萬分。還有不少人已經被這氣氛感動得熱淚盈眶。
……
巳時才過,兩翼的哨塔就幾乎同時發出了警訊。不久,黃石的眼前就出現了一排黑色的人影。這條黑線攤在冰層的安全地帶,正衝著長生軍的陣地而來。敵軍從冰面上還未散去的薄霧後慢慢露出,就如同一道墨跡似地,緩緩從黃石眼前白紙一樣的背景上透出。
當敵軍進入了陣地前五里地後,黃石也從板凳上站起身,走前兩步扶住攔杆眺望過去。霧中的敵人隱隱約約,看得不太真切。黃石自嘲地笑了一下:“要是有熱像儀該多好啊。不,就算給我個望遠鏡也不錯啊”。他身後的瞭望手和傳令兵也繃緊了神經,一個把眼睛蹬到最大想把敵人看得仔細點。一個隨時準備傳達命令,將部隊從避寒處派到防禦工事上。炮壘裡的炮手也抓住了繩索,隨時準備掀開火炮上的蒙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