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晨樂嘆了口氣:“除了這塊玉佩,他還留給了你另一句話。”
——“陰陽陌路,望自珍重,莫要強求。”
“……因為他想讓你活下去啊。”丁晨樂說,“他為了讓你好好活著,甚至願意先放手。”
丁晨樂看著對方脖頸上的傷口想,這兩個人,一個為對方等了千年,一個為對方死了百次,幾乎將世上極致苦痛之事全都嚐遍,卻還是心甘情願。
有一種感情,它刻入靈魂骨髓,至死無休,連輪迴也無法磨平它留下的痕跡。
柏舟沉默了幾秒,忽而說道:“你們還活著對嗎,那你們是怎麼見到他的?”
“呃……”丁晨樂愣了一秒,“我們……有點自己的小方法。”
“帶我去。”
“咦?”
“我為他死了一百零一次,那麼,再死第一百零二次也無妨。”
***
擺渡人站在竹筏之上,看了一眼河邊站著的人,對方包裹的十分嚴實,帽簷幾乎蓋住了整張臉,他不太明白為什麼對方忽然包成這樣,但也不甚在意,他只是淡淡開口道:“劉石在這裡。”
來人:“……”
“你們……交給他了嗎……”擺渡者似乎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愣住了,因為眼前的人突然衝上前來,一把掀開了他的斗笠。
黑紗斗笠倒在一邊,擺渡者抬起頭,然後看見了柏舟的臉:“……!!”
柏舟站在他面前,手中拿著白色玉墜,目光堅定,一如千年之前,他還是青衫長褂,他們二人立於湖泊之側,那日風和日麗,陽光極美,身著白衣的人堅定地將玉佩放入他的手中,說……
柏舟的唇彎出了一個溫柔而堅定的弧度:“我心匪石,生生世世,不可轉也。”
擺渡人想,可是他已經千年沒有見過陽光了,早就忘了那是怎樣的感覺,但那又怎麼樣呢,美的一直就不是陽光,是眼前的這個人。
擺渡人蒼白的唇微微動了動:“你……死了?”
“沒有死,但我也不會走了,我會陪你在這裡,你不輪迴一日,我也不去輪迴。”柏舟握緊了他的手,“陰陽大道差千里又如何,我偏要強求。”
“冥河之上,有一人擺渡,扁舟之上不渡生者,唯渡亡魂,將他們送入輪迴司之中,不干涉他人身後事,便算完成了與閻王的約定。”柏舟彎起唇,“但我非生非死,不為輪迴,只為渡河,與你們的約定無干,兄臺可願載我……生生世世嗎?”
***
丁晨樂從地府離開時覺得陽光有些刺目,下面實在太暗了,連看人都有些模模糊糊,他蜷縮在池修懷裡,有點蔫耷耷的樣子。
“……怎麼了?”池修問道。
“即使柏舟去陪擺渡人,他們還是不能離開那裡,生生世世,只能呆在個連太陽都沒有的地方。”丁晨樂悶悶地說,“想起來……總覺得心情不是太好。”
池修低下頭,輕輕親了親他耷拉下去的貓耳朵:“……在,對方身邊就好。”
丁晨樂抬起頭用軟乎乎的腦袋蹭了蹭對方的下巴:“……嗯。”
帶回了劉石的魂魄,丁晨樂和池修在趕回蛇宅的路上,丁晨樂本來是躺在池修大衣裡的,卻突然探出了腦袋。
“怎麼了?”池修問。
“我感覺我好像聽到了什麼……”丁晨樂動了動耳朵,他確實聽到了一些細微的竊竊私語,並不是人類的語言,似乎是一些低等妖怪們的——丁晨樂變成貓之後,似乎突然能夠聽懂妖怪們的語言了。
它們都在談論天劫這件事,似乎天雷也把它們嚇得夠嗆。
但丁晨樂卻似乎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句子。
“報應……是她的報應……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