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主持人報幕:「接下來,請欣賞鋼琴獨奏表演,演出者,高一十班周洛塵,演出曲目,《春日頌》。」
陸雲檀瞬間清醒,與此同時,體院館內響起了如潮水般熱烈的掌聲——長得好看又有才華的人,在哪都有極高的關注度。
陸雲檀拎起了那個放在腳邊的李寧袋子,以上廁所為由離開了座位,從體育館外層與內層之間的走廊上繞到了後臺。
後臺旁邊有一道門,正對著舞臺的右側,所有演出結束的人都會由這扇門離場。
陸雲檀站在門內,微微地抿著唇,茫然不已地望著聚光燈下的周洛塵。
他今天穿了乾淨整潔的白襯衫與黑色西服褲,身姿筆挺地坐在黑亮的鋼琴前,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嫻熟彈奏著,悠揚曼妙的琴聲在他手下裊裊不絕。
陸雲檀不可否認,周洛塵正在彈奏的這首曲子,確實是她所熟悉的《春日頌》,可是在感覺上,卻又與她平日裡所聽的那首《春日頌》略有些不同,但具體是哪裡不同,她也說不上來。
舞臺上的人,只令她感到了陌生。
不知不覺間,演出結束,周洛塵謝幕後,走在下了舞臺。
陸雲檀的腦子裡瞬間亂成了一鍋粥,在周洛塵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倉皇地舉起了手中的花:「送、送你的。」
周洛塵的腳步一頓,先看了一眼陸雲檀,然後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花,無奈一笑:「真是狗尾巴草?」
陸雲檀先是一怔,忽然樂開了花——狗尾巴草的事情只有她和摺紙藝人知道,周洛塵如果不是摺紙藝人,怎麼會知道呢?所以,他一定是!
她內心的疑慮瞬間被打消了,用力地點頭:「對呀,我從不騙人!」
周洛塵接過了那束狗尾巴草包圍著的玫瑰花,仔細打量了一番:「挺別致。」
陸雲檀有點不好意思,笑得十分赧然,眼眸卻漆黑明亮,像是星星一樣閃閃發光。
她也沒有說話,滿心期待地等待著他主動問自己要聯絡方式。
然而周洛塵卻沒有這麼做,反而將玫瑰花還給了她,漠然道:「但是我不喜歡。」
如同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陸雲檀錯愕不已,難過與委屈的感覺如水般在心間蔓延開來,漸漸紅了眼眶。
周洛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剛轉過一個拐角,撞到了迎面而來的梁雲箋,詫異萬分:「你不是在醫院麼?」
「演出、演出結束了?」梁雲箋是跑著過來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上氣不接下氣。
周洛塵:「剛結束,我替你上的場。」
梁雲箋如遭雷擊,呆若木雞地看著周洛塵。
周洛塵面不改色:「年級長安排的。」他又抬起右手,用拇指朝自己的身後示意,「剛有個女孩把我認成你了,我沒收她的花,估計現在正難受著呢。」
梁雲箋呼吸一滯,下意識地想去找她,想跟她解釋清楚,周洛塵卻忽然問了句:「你什麼病呀?嚴重麼?」
梁雲箋的腳步一僵,瞬間定在了原地。
周洛塵知道自己猜對了:「等病好了再說吧,不然多耽誤人。」
梁雲箋薄唇緊抿,死死地攥著左手,小臂微微顫動,手背上根根骨節泛白;右手卻不敢收動分毫,因為在這隻手的掌心中,有一朵紙疊的紅玫瑰,是她想要的那種紅玫瑰。
但其實,他根本不會疊玫瑰,對著她給的那張書頁,學了整整一個通宵,用廢的紅色雲箋紙鋪了滿床,室友還調侃他,是不是要結婚了。
直至天光大亮,他才成功地疊出開了一朵紅玫瑰。
但卻沒有送出去。
手心中的這朵玫瑰,已經是他疊得第二朵了。
還有送出去的機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