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妹妹正在哭,陸雲楓一下子蹙起了眉頭,詫異而擔憂:「怎麼了?」
陸雲檀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嗓音嘶啞嗚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又有人、有人造謠梁雲箋有病,還、還、還說他出國是為了去治病。」
她竭力壓制著自己的哽咽,卻無法停止哭泣,纖細的身體還在不停地抽搐著。
陸雲楓緊抿薄唇,束手無策地看著她。
正因不想讓妹妹難過,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地幫助梁雲箋隱瞞病情,才會不斷地用刻薄之言要求她遠離梁雲箋,但紙終究保不住火,她還是知道了。
傷心與難過是註定的,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也不能再繼續編織謊言欺騙她,因為他很清楚那個少年的身體狀況,除非奇蹟發生,不然痊癒的希望渺茫,可這個世界上哪來的那麼多奇蹟。
他的結局似乎已經註定了。
哥哥的沉默如同壓垮陸雲檀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瞬間崩潰了,變得歇斯底里:「你說話呀!陸雲楓你說話呀!」
陸雲楓長嘆一聲:「雲檀,人各有命。」
陸雲檀哭著大罵:「什麼狗屁命不命!我才不信命!我就要梁雲箋!」
陸雲楓無可奈何,努力去安撫她:「人生路漫漫,沒有人能陪你走完所有路,他能夠陪你走完一程山水已經是盡力,也是萬幸,你要珍惜,也要知足,他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傷心難過。」
陸雲檀:「我不知足!我憑什麼知足?你們聯手騙我!瞞著我!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他有病,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她現在已經明白了梁雲箋為什麼會在那場籃球賽後消失兩個月,因為他發病了,劇烈運動導致他的病情惡化,他被送去了醫院——那段時間的學校裡的傳聞是真的——陸雲楓撞見了他發病,然後將他送去了醫院,但陸雲楓卻撒了個彌天大謊,隱瞞真相。
她越說越憤怒,哭喊道:「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騙我?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把我當傻子!」
陸雲楓心疼不已:「我們都不想騙你,只是擔心你會難過。」
「我用不著你們來擔心!」陸雲檀不接受這個說法,越發的怒不可遏,「騙子!你和梁雲箋都是大騙子!我討厭你們!」
她抬手摸了一把眼淚,哭著回了房間。
梁雲箋不回她的訊息,她就自己去打聽。
她知道梁雲箋住在哪裡——五月份的時候,她曾送梁雲箋回過家——準備找上門去碰碰運氣,萬一家中還有長輩呢?
四十分鐘後,她將車停在了梁雲箋家所在小區的正門前,然後才意識到,那天自己只是把他送到了小區門口,卻不知道他住在幾單元幾戶,於是又給李月瑤發了條訊息,讓她幫忙在九班打聽打聽。
拿到具體地址後,她跟在一對母女身後進了小區,來到單元樓下,又犯了難:單元門和電梯都需要密碼。
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有一個老太太從單元樓裡走了出來,她趁此機會溜進了樓內,爬樓梯上樓。
梁雲箋家住在六樓,才剛走到五樓與六樓之間的緩臺,她意外地看到了周洛塵。
周洛塵穿著牛仔褲和黑色短袖,抱著膝蓋坐在六樓的防火門後,神色略有些呆滯,眼眶微微泛紅。
陸雲檀走上來後,兩人無聲地對視了幾秒鐘,皆在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同情與憐憫,然後雙雙別開了自己的目光。
其實看到周洛塵的那一刻,陸雲檀就明白了一點:梁雲箋家裡沒人,他消失得徹底。但她還是不死心,伸手拉開了防火門,快走進了電梯間,懷揣著微渺的希望敲響了房門。
房內無人回應。
契而不捨地敲了許久,她才逐漸死心,無力地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