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松下,還是那處兒酒肆,眼下卻又迎來了第二波客人。 那身量約莫五尺的老頭兒瞧見了道人與阮青,忙不迭屁顛顛迎出。 “哎呦,客人快請進!” 江塵略打量了老頭兒一番,笑道:“店家將這酒肆開在如此荒僻之地,難道就不怕填了山中虎豹的肚子?” “道長說笑了!”老頭兒嘴巴一扯,笑嘻嘻道:“這條山道時常有左近的山民百姓往來,哪兒有什麼虎豹吃人,方才還有幾個小販兒,在小老兒店裡吃過酒後離去哩!” “哦?”道士眉頭一挑,他與阮青這一路行來可沒見著半個人影…不過,卻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施施然尋了個就近的桌椅坐下。 阮青也沒多言,只是眼神隱晦的在老頭兒身上掃了幾眼後,冷著臉坐在了道人對面。 “二位客人,要點兒什麼?” 那老頭兒殷切地湊上前問詢。 “莫管要什麼,有好酒好肉儘可端上來便是!”道士咧嘴笑了笑,豪氣干雲道。 “嘿嘿,道長可算有口福了,小老兒剛巧宰了只肥羊兒,再配上小老兒自家釀的酒水,今個兒保管讓客人吃的滿意。”老頭兒笑眯眯道。 “羊肉?嘖嘖,這麼一說,貧道還真有些兒餓了。”道士眼睛一亮,笑著說了句。 可就在這時。 門外陡然又擠進個黑熊般的壯漢,那雄壯的身軀將矮小的門扉堵了個嚴實,酒肆裡的光線霎時間暗了下來。 “店家,店家,快給俺弄罈子酒水來!”他剛一進門,便扯起了嗓子,甕聲甕氣的叫嚷道。 “得嘞,客人且先坐著!” 老頭兒忙應了一聲,轉頭麻溜兒上前招呼,引著那壯漢在另一處椅凳坐下。 他本就五短身材,此刻站在壯漢身前,卻好似黑熊旁臥了條瘦小的土狗兒,顯得頗為滑稽。 道士與阮青同時皺起眉頭……好臭的味道兒。 江塵微微側過頭,抬眼一瞧,但見那壯漢上半截著粗布短衫,赤膊著滿是粗壯黑毛的膀子,下半截穿著碎花褲子,一對兒大腳丫子就這麼赤博博光在外面。 嚯,這般不男不女的裝扮,倒真是稀奇了。 那壯漢壓根沒瞧向兩人,反倒是拍起了桌子,催促店家拿酒。 “來了,來了!” 這時,老頭兒掀開蘆葦蓆子,提來了酒水碗碟與一盤子燉的紅彤彤的羊肉,他笑嘻嘻將一罈子酒水放在壯漢桌上,轉頭就要端著羊肉送去道人處。 可斜刺裡一隻黑毛大手突然扯住了老頭兒的衣袖。 那壯漢喝問道:“這是什麼肉?” 老頭兒一愣,忙笑道:“客人,這是小老兒剛燉煮的羊肉!” “你奶奶的腌臢老貨,有肉怎地不與俺端來!”說罷,劈手就奪過了盤子,順便一巴掌將老頭兒推搡去了一邊。 “哎呦喂!” 那老頭兒一個趔趄,連著倒退了三五步,眼瞅著就要摔了屁股蹲兒,可背後一沉,身子已穩穩當當站在那兒。 轉過頭,卻見青袍道人緩緩收回手,笑吟吟道:“慢些兒,可別打翻了貧道的酒水!” 老頭兒趕忙躬身道謝,略略有些尷尬的說道:“客人且先吃酒,羊肉這就給您再端來。” “不礙事!” 道士毫不在意地笑著擺擺手。 那老頭兒將酒碗一一滿上後,這才又鑽回了後廚。 眼前的酒水有些兒渾濁,江塵端起酒碗輕輕晃動,隱約間可見細微的渣澤在碗中沉浮,同時伴著一股兒醇香攀上口鼻,似乎就連酒肆裡的臭味兒也被沖淡了不少。 “聞起來倒挺香,就是不知味道如何!”道士呢喃一句,低頭似乎要嘗上一嘗。 “道長…!” 一直默不作聲的阮青趕忙扯住了道人衣袖。 道士笑著轉過頭,給其遞去個放心的眼神兒,端起酒碗便輕輕抿上了一口。 “嘖嘖,倒還真是好酒!” 他抬起衣袖抹了下嘴角,垂下手時卻悄悄往阮青掌心裡塞了粒藥丸。 阮青頓時蹙起眉頭,身子也陡然緊繃了起來,下一秒便按向了腰間暗藏的兵刃。 可當看向道人時,卻見對方無聲間吐出幾個字,什麼意思? “避…毒丹?!” 她心中一動,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那處草蓆遮擋的後廚,那席子後面似乎有雙眼睛正偷偷窺伺著他們。 阮青霎時間明白了道人意思,恐怕道長早已發覺了這酒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