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捕快們的鉗制,那老嫗也得以動彈。 她拖著那雙指粗的鐐銬匍匐著往前挪動,所行之處,拉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淋淋痕跡。 周遭捕快想要攔擋,卻被陸機喝止,老嫗跪在地上,努力直起佝僂的腰桿,昂起那鮮血淋漓的溝壑老臉,嚎啕哭喊道:“大人,民婦有冤屈吶!” 說罷。 便猛地朝身下那堅硬石板叩頭不止。 陸機哪兒見過這般陣仗,趕忙上前手慌腳亂的欲要拉扯,可那老嫗卻死活不願起來,只將乾巴巴的額頭磕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人扶起來。”陸機沒奈何,眉頭一挑,對著周遭的捕快大聲呵斥起來。 可還沒等捕快們上前,那老嫗已嚇得渾身打顫,嘶聲大哭道:“你們就算打死婆子,婆子今兒個也要討個說法……。” 衝上前的七八個捕快們沒敢動粗,紛紛轉過頭去,拿眼瞧向了陸機,這老嫗顯然是以為他們要對其動手的,這才有瞭如此大的反應。 陸機眉頭緊蹙,一咬牙,正要吩咐捕快們將老嫗強行從地上拉起,旁邊忽而插入一道溫和的嗓音。 “福生無量天尊,施主且先起來說話。” 只見道士驀的袖袍一拂,那老嫗便似被個無形手掌托起,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 老嫗愕然之餘,下意識抬起那混雜著淚水與血汙的老臉,淚眼婆娑瞧了過去,她嘴唇哆嗦著呢喃道。 “您…您是神仙麼?” 此話一出,引得周遭瞧熱鬧的百姓一陣鬨笑,那些捕快差役們也個個捂著嘴巴,想笑又苦於縣尊大人在側,一時間麵皮憋的漲紅。 道士搖頭笑了笑道:“貧道雖非神仙,卻也有些仙家的手段!” 說著,伸手一點,那捆縛老嫗的鐵鏈已斷開了幾段。 這一幕,頓時讓場上為之一靜。 陸機眼皮子抽搐幾下,忙湊上前溫言安慰:“陸某乃是這平昌縣的新任縣令,老大娘有什麼冤屈,儘可道來。” 興許是這番話起了作用,老嫗不再哭鬧,那對兒昏黃的眼珠子裡迸射出一抹生機。 不等老嫗訴說冤情,道士卻心中一動,輕聲道:“此地人多眼雜,咱們先回客棧再說。” 陸機瞧了眼左近的捕快與那一個個瞧熱鬧的百姓,當即也瞭然的點了點頭,趕忙命幾個捕快上前攙扶起老嫗,往客棧內走去。 等一行人走後,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捕快眼神閃爍,對視一眼,皆瞧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慮。 ………… 客棧大堂。 那老嫗被攙扶著坐在了條凳上,機靈兒的小廝好心遞去了一碗茶水,這般舉動博得了陸機一個讚許的眼神兒。 待幾個捕快草草給老嫗包紮了一番傷口,陸機這才問詢老嫗有何冤情。 老嫗哀嘆一聲,用那摞滿了補丁的衣袖抹了把血淚,慟哭道:“月餘前,因家中缺了米醋,我那女兒便出門前往街市購買,誰知這一去便是久久不歸,老頭子與我將縣中尋了一遍,也沒找到女兒的蹤跡,最後沒了辦法,只能去了官府報官……。” 隨著老嫗的講述,這件事情的經過也漸漸明朗起來。 等說到自家老頭子被打了三十大板,一口氣沒上來撒手人寰之時,那張大娘已然哭的老淚縱橫。 她剛痛失了愛女,相伴大半輩子的老頭子也被官府給亂棍打死,接連幾番打擊,怎能不令她悲痛欲絕。 如今這世上,只餘她一個老嫗孤苦伶仃的苟延殘喘,若是不能給死去的老頭子和丟失的女兒討個公道,她便是到了黃泉地府,亦是死不瞑目。 這幾日剛養好了傷勢,今兒一大早忽然聽得鑼鼓喧囂,與鄰人打聽才知,是那位新赴任的縣尊大人巡街。 老嫗如今已沒了指望,便想著拼了老命前來攔架申冤,若是被人給打死,那便追隨老頭子一起去了也罷。 至此,才有了方才街市上的拉扯混亂。 道士與陸機聽了半晌,總算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事情的起因便是因著張大娘的女兒丟失引起。 不過,平昌縣官府非但沒徹查此事,反倒將老兩口各打了三十大板,此事必然隱藏著不少的貓膩。 “大人,求您一定要給婆子做主啊!”老嫗顫巍巍又要跪下,卻被陸機給伸手攔住。 他轉頭瞧向了身旁幾個皂吏。 “這老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