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就算世上真有什麼神仙,也未必將我等凡夫放在眼中,天災人禍,妖魔肆虐,又有誰見過神仙來搭救世人呢!”陸機摩挲著腰間的那柄寶劍,卻想起來在那荒僻山林,被孤魂野鬼誘入墳塋當中,險些兒殞命的事情來。 當時他本以為必死無疑,可最後卻是眼前的道長救了他,若是世上真有神仙,那大抵也就是眼前這位了。 唏噓了片刻,又抬眼瞧向了道人,皺起眉頭問道:“道長,不知那殺千刀的縣尉人在何處?” “死了!” 江塵淡然道。 “欸?!” 陸機眼中閃過幾分的驚異,可還不等他開口問詢,道士便將自那縣尉處拷問出的訊息說了出來。 而那魁梧縣尉遭了華雄虐殺百餘次,終究是沒了半點兒膽氣,似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犯下的罪過盡數抖了出來。 卻說這廝早些年也算個好官,後來縣裡鬧了一起惡性殺人案,為了捉拿兇手,官府竟損失了二十幾個好手。 費了幾番周折,才算將那人逼入冷巷當中,以埋伏好的弓弩手將之亂箭射殺。 捕快們收斂屍身之時,在那兇手身上搜出了短刀、暗器、金銀等物,這些自沒什麼好說的,可卻有個巴掌大的鐵盒子,扣的嚴絲合縫,如何也難開啟,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 有的說裡面裝的是銀票,也有的猜測說地契,更有那沒臉皮的,乾脆說盒子裡多半是那春宮圖…… 此話引得眾人投去鄙夷目光! 最後實在沒了辦法,乾脆將那鐵盒子交給了縣尉。 縣尉也心生好奇,帶回家找了幾個鐵匠,費了好一番周折才強行開啟,而這裡面並非什麼銀票、地契,更不是狗屁的春宮圖。 而是一冊薄薄的古籍。 仔細翻了翻,發現這上面記載的是一門祭祀虎頭神只以獲取恩賜的異術,他心中一跳,想起了那勇猛難當的兇人。 猶豫再三,終究沒能禁得住誘惑,他悄悄背地裡祭祀邪神,為了避免被人發覺,故意將地點設在了縣中一處荒廢宅邸。 隨著祭祀愈久,尋常香火已經難以滿足,而最好的祭品,便是少女的血肉了。 就這麼一步步,他從個緝捕盜匪,護佑一方百姓的縣尉,淪為了拐賣人口且殺人如麻的禽獸。 也不知是突然間的幡然悔悟,亦或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縣尉瞧出道人絕不會饒他性命,臨死前說出了藏匿擄掠人口的巢穴,然後閉上了眼簾,引頸就戮。 江塵倒也沒為難他,只取出碧綠鬼幡,喚出羅剎鬼與他“收斂”了屍身,接著以神行返回到了客棧當中。 ………… “此獠為了一門邪術,竟墮落至此,也不知該可嘆還是可恨!”陸機搖頭唏噓,感嘆了這麼一句,卻猛地一拍額頭,一把拉住了道人衣袖,慌張道:“哎呀,那些被擄掠的人口還未解救出來,道長咱們還是快些去救人吧!” “救人雖然緊要,可外面的那些死屍,卻還須陸兄招募人手處置…對了,陸兄等下可莫要嚇到了!” 道士咧嘴一笑,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陸機不以為然,不就一些兒死屍麼?他陸大公子什麼世面沒見過,就算荒墳野冢也睡過,哪會將些死屍放在眼裡。 ………… “嘔……!” 客棧外,陸機正扶著牆桓吐的天昏地暗。 泥濘地面被鮮血染作了暗沉沉的紅色,左近的坑窪裡飄浮著人的軀幹和肢體,不知何處飛來的綠頭蒼蠅趴在血肉上嗡嗡作響。 而在牆邊與冷巷處,更多的屍體橫陳其間,有的屍體缺了腦袋,也有的攔腰而斷,血淋淋的腸子、內臟就這麼赤裸裸浸泡在泥水裡。 一個個圓溜溜的腦袋瞪著眼珠子,眸中殘留著臨死前的恐懼與駭然。 興許是吐夠了,陸機顫巍巍抹了把嘴角的穢物,步履蹣跚著走向了道人,那張俊秀的麵皮慘白一片,臉上掛著幾分的疾苦與幽怨。 “道長,您這飛劍殺人也未免太血腥了些……。” “呵呵,只因方才惱恨這些兒丘八心思歹毒,這才失了分寸,待下次只斬頭顱好了。”道士笑著解釋道。 “………。” 陸機盯了道人一眼,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又瞥了眼道士身側的阮青,搖了搖頭,看來沒讓張大娘她們下來也算先見之明瞭。 ………………